勤卷殿距离荣华宫不远不近,步行路程不算太远,需要穿过御花园,叶笙笙一路行来,遇见几个侍女匆匆忙忙,低头说着什么。
叶笙笙自顾自嘀咕:“发生何事?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
新妃和旧邸跟上来的妃嫔,装扮还是很明显不同的。离得远远的,更是看不清是谁!不过,对于脸盲的叶笙笙来说,哪怕看见脸,大约也是分辨不出这些妃嫔的。
幸好有圆香,她看了一眼道:“咦?那跪在地上,被侍女掌嘴的…好像是…是沈娘娘。”
叶笙笙想起来了,“是柔雅的母妃。”
她这段时间,忙着自已的事。想着柔雅和亲后,沈娘娘晋了位份。如今日子应该比以前好过的多啊?怎么…
叶笙笙碍着锦妃对自已的厌恶和其极盛的嫉妒之心,她便没去看望沈娘娘,以免锦妃怒火,殃及无辜。
如今,沈娘娘都已是从一品淑荣,位居妃位之下。怎么还让个平级的淑仪,欺负成这样。
叶笙笙无奈摇了摇头。
她不想管闲事,宫内妃嫔争斗,这种事情本就靠自已去争,本人若是不愿。旁的人,也只能帮这一时。若是自已想不通现状,任谁去都无用。
就在叶笙笙路过长巷口时,跪着的沈氏却开了口。
因受了风寒,又被掌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五公主,这些时可睡的安好。”
叶笙笙转过头,不知她何意。
看着侍女即将挥下的手,叶笙笙皱了皱眉,圆香会意,出手制止。
“住手!!”
侍女趾高气昂道:“乐浪公主万福!不过,奴婢也奉命办事。望您担待,以免不小心伤了您,或是冲撞了您就不好了。”
“你这般口气说话,已经冲撞本宫了。”叶笙笙冷冷地回了句,便懒得理会这种挑衅。想着先扶起沈氏,刚垂眸便对上了沈氏充满恨意的目光,一时间更是不解。
不过,她现下没功夫分析,想着辰元帝传召,不能在此耽搁太久,让圆香扶着人。
叶笙笙斜睨了那仗势欺人的侍女一眼,随即起身淡淡道:“你是柳淑仪宫里的人,本宫记得辰元国从一品嫔妃犯错,除了陛下和太后之外,能管教之人,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怎的,你家主子这是想越俎代庖不成。又或是你、自、作、主、张而为之!”说罢,叶笙笙连眼神都没给她。
侍女被她气势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一瞬脸都白了。心道,这公主怎的变了这么多。
随即,连忙磕头认错否认。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叶笙笙不想与之浪费口舌,只道:“滚!”
圆香机灵,立马将沈氏扶起,坐在一旁休息,随后又去宫内找沈氏的侍女。
事情很快解决,却没等来道谢。不过,叶笙笙此时也没功夫理会这些小事。
正欲抬脚离开,只听身后沈氏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倒是心安理得!昔日柔雅对你可是推心置腹,你为了躲避和亲,不惜中毒出丑。可却害了真心对你的柔雅。呜呜呜…柔雅你一番诚心而待的妹妹,竟然这般黑心啊…….”
叶笙笙怔怔地看着沈氏,深吸了口气,让她把话说完。
半晌,控诉只剩下浅浅的抽泣声。
叶笙笙垂眸不语,上前蹲下,一手捧着绣帕,将沈氏脸上的泪擦了擦。
沈氏其实也不想这样,可一但想起,思绪就是像钻进了死胡同。加之柳淑仪的冷嘲热讽,那一刻怨念将理智烧的一干二净。
叶笙笙颤声道:“沈娘娘,您是懂医的。可知我那日无意吃下去的糕点,并不只是那内监因主子苛待,心生怨念而下的普通之毒。而是置人于疯癫的逍遥散,多食则可至死。”
“我并非有意避祸。不管您信与不信,事实是有人故意引我吃下去的,只是凑巧,碰上了圣宴才出了丑。”
“先不说宫内与您同为嫔妃的人,会不会为了自身利益,而去插手和亲这之事,各方算计之下,从而致使事情不由人控制。最重要的是,您可知为何陛下,最终会选了柔雅公主。”
宫内之争,沈氏不是不明白。只不过,她还不太明白叶笙笙最后这一问。
叶笙笙见她不语,叹了口气道:“因为,您太好说话,身后无权无势可依仗。”
沈氏呼吸顿时屏住。
这话说出口,如同一把钝刀生生割肉。时间漫长,被割痛的人眼泪不止,直到幡然醒悟。
说出口的人,也是苦涩无奈。不知这样的提醒,算不算对。会不会让其之后卷入一场又一场的执念争斗里。
叶笙笙抿了抿稍涩唇瓣,眸中闪过一抹情绪。
犹豫片刻,她道:“沈娘娘,大概几月后会有柔雅公主的来信。您可放心,她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会护佑她的。”
沈氏像似被抽了气一般,依旧垂眸,只轻声道:”真的么?”
叶笙笙正色道:“一定会的!到时候您再怨我也不迟。”
沈氏这才抬起眼,发现面前的丫头变了很多,眼神的坚定和震慑人的气场。让她愿意相信其所说的话。
而圆香刚巧带了人来,两人便没再多说,沈氏则任由侍女扶起进了宫门。
待人走后,圆香发觉叶笙笙脸色极其不好,关切道:“公主!您身子可有不适?”
叶笙笙起身,长呼一口气,身子一歪,又是一副半身不遂的样道:“本公主得留着这一口憋闷劲儿,去觐见陛下。快快快!情绪不等人……”
圆香:“……”愁啊!她家公主脑子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快到勤卷殿时,忽地身后有人快步跟上来,叶笙笙的手腕被碰了碰,她稍有一惊回头,圆香小声提醒:“德妃在后面。”
话落,叶笙笙便一提裙摆,一副摇摇欲坠,又脚步飞快地冲进了勤卷殿,一看见陛下正与柳淑仪说着话。
立马得上气不接下气,故作绊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呜呜呜……”
望着可怜兮兮柔弱的人,始终是自已的女儿,辰元帝不免心就软了。
“笙儿!怎的脸色这般不好啊?”辰元帝关切道,不过人却没动。
叶笙笙半跪着,小碎步挪过去,一把便抱住了辰元帝的腿,趁机在衣摆上蹭去了鼻涕,虚弱道:“儿臣…儿臣今日被欺负了。不过,儿臣虽为女子,却并未软弱退缩,一直谨遵父皇的教诲行事。”
辰元帝衣服被蹭的都是眼泪鼻涕,倒是未生气,一时竟然想起了公主小时候的趣事,也是这般心性直率单纯抱着他撒娇。
那时,自已可是当心肝儿似的疼。
也不知为何,被锦妃收养后,养得越发木讷,也不亲近人。从那时起,自已也不再将目光落在公主身上,这一想法起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想来,孩子那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忙于朝政不上心,怕是那几年的光景,小公主过得,并没有自已想得那般好。
终是自已有愧于公主。
柳淑仪见事情有变,急忙道:“公主,这样成何体统…”
“你别说话!!”辰元帝看向柳淑仪,眯着眸子,沉下脸来呵斥了一声。
柳淑仪一愣,连忙闭嘴。
辰元帝扶起公主温声问道:“先喝口北真进贡的珠玉奶茶,压压惊!来,跟父皇说说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