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淑仪被辰元帝呵斥,还是当着仇人的面,此时虽闭嘴了,见辰元帝如此对叶笙笙,面色更是阴沉。
叶笙笙坐在辰元帝一旁的小圆凳上,眉眼舒展开,趁辰元帝拿奶茶时,朝柳氏挑衅似的笑了笑。
柳淑仪瞬间被激怒,可情势不对,不敢发作。
叶笙笙来之前就想过。事发后,辰元帝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内侍监立威的事儿。再加上柳氏的挑唆,现下辰元帝却只叫大监传自已来问话,并未直接发作。
那便足以说明,之前在太后那的一番说辞,是有触动到辰元帝的。而现下辰元帝对自已的态度,更让叶笙笙笃定,这事会向自已最早发作时,所预计的那般发展。
定下心神,乐浪公主的茶言茶语开始。
在辰元帝慈爱的眼光下,叶笙笙慢慢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内务司派人来问话。到了那处,那胖内监却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还…当着众人的面,想攀附德妃娘娘……”
柳淑仪忍不住打断:“公主你这是在狡辩啊。陛下孩子大了,如果总是这般冲动行事,是很容易伤了奴才们的心。臣妾,也是为了公主,担心又发生奴才为了泄愤,下毒害主子的事。”
说完,柳淑仪剥了个橘子,殷切地目光看向辰元帝,将完整的橘子呈上。
辰元帝接过吃了一片。
叶笙笙眯着眼看着柳淑仪,她没想到这女人能冲动到直接打断,提及中毒之事,难道不怕锦妃报复。
思绪一转,叶笙笙眯着眼,才明白其何等的歹毒。若是辰元帝偶然对此上了心,锦妃被传问话,看见自已在这里,自然就会认为是自已告的状。
锦妃到时自然有方法脱身,那回去后,遭殃的便是叶笙笙了。
叶笙笙冷静下来,接话道:“多谢柳娘娘的关心!不过,奴才之所以心有怨气,皆是因为主子苛待轻贱才会生出恨意。那若是主子善待之,奴才却不知感恩呢?”
“父皇圣明!父皇一直推崇仁义礼智孝,用来治国治家。儿臣也是一直将此谨记在心,未敢忤逆。故而,今日才发了脾气,也是为了让那些平日里,以下犯上的奴才们,更加明白父皇的用意。”
柳淑仪故作询问,道:“略施惩戒就可嘛!弄得血淋淋的,怪吓人的。”
叶笙笙故意露出伤口。
辰元帝果然注意到了:“怎的伤成这样了?”
叶笙笙也不解释,毫不在意道:“父皇,小伤无妨!”
辰元帝看见裹着纱布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终是沉了下来。
时机已到,无视柳氏的挑唆,叶笙笙随即起身,朝辰元帝跪下,正色道:“父皇,这也是我今日亲自打了那奴才的原因。那日,在场有数十人,皆听那内监出言不逊,羞辱主子。却未曾有一人出言阻拦,而是在一旁瞧热闹。”
“可想而知,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怕是有些日子了。完全无视祖宗礼法,如此一来,上行下效,时日一长,这就不再是简单的对主子的不敬了。”
历朝历代君王被奴才害的也不少。
话已至此。以辰元帝近几年,多疑的性子,不需再多言。
言多必失。
这时,德妃得到消息,进了勤卷殿,还未进门就听见了叶笙笙说的话,压下火气,急着道:“公主,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是以一个妇人浅薄的见识,故意对着叶笙笙说的。
同时,也是试探帝王的态度。
即使,怪罪也顶多只是被训斥几句而已。因她担心那胖内监攀附自已之事,已让陛下对她生疑,这才铤而走险为之。
叶笙笙:“……”高明啊。背靠顾家,底气就是不一样,呵!且等着。
宫内没有永远的敌人,柳淑仪见机,立刻接话道:“是呀!公主还是年轻了,说话不过脑子,真照这样说,罪名可就大了。这胖内监乃是德妃派去当差的,这……哎呦!快别危言耸听了。把嫔妾都吓到了。”
叶笙笙翻了个白眼:“……”呦!开始借刀杀人。
只是柳淑仪这演技,实在有些欠欠儿的。
德妃恨不得掐死这个贱人,一冲过去,跪在辰元帝脚下,眼中含泪道:“是臣妾识人不明。太过温顺,当初被蒙了双眼,还望陛下恕罪。”
说完,眼泪直掉,连哭都是小心翼翼的。
叶笙笙:“……”哭的比自已好,得学着点。
勤奋好学是叶笙笙的优良品质。
柳淑仪不肯错过这个机会,道:“德妃娘娘啊,这胖内监可不是刚去内务司的,可是待了几年了哦!”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德妃与那内监早就勾结。
德妃咬牙切齿,但到底是与顾家谋皮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进套。
只见她,冷静道:“是啊!柳淑仪也明白过了多年,人都是会变得。况且,本宫一向深居简出,协理后宫之事,事多且杂。断不会去专留意一内监当差如何,当初只是见那人机灵,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变了这么多。”
“不过,柳淑仪倒是对本宫很是上心,几年之前的事都还记得如此清楚。怎的自已宫女与内监,落于清池之事,一问却是三缄其口。”
好一招以退为进,祸水东引。
叶笙笙乐得看热闹。
死的那个太监虽被德妃夸过,却在明面上俩人没有露出蛛丝马迹,这样说来,她也只是识人不明而已。
而此刻柳淑仪就不好说了,毕竟内监和侍女,往小了说是争执,往大了也可以说是,两人不检点,秽乱后宫。
叶笙笙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德妃的心机,日后不可大意。
柳淑仪倏然冷下脸,脸色极度难看,甚至面部有些扭曲,口无遮拦道:“德妃这般说是什么意思,是想污蔑本宫的侍女与太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叶笙笙:“……”这个傻缺,自个儿往坑里跳。
第一视角看宫斗还真挺有意思的,叶笙笙就差一包瓜子。
这时,淡定的辰元帝,见女儿委委屈屈的模样,便递过来一碟吃食,里面就有瓜子。
叶笙笙:“……”
此刻德妃柳眉一挑,平静道:“本宫可没这样说,只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你!!!”柳淑仪紧握拳头,指尖都发白。
德妃眸色冷凉。
目光短浅的柳淑仪根本不怵她,嘲讽地看过去,德妃年老色衰,早就失宠,若非仗着有个大皇子,这后宫岂有她得意的份!哼!
“德妃这番话,不就是借流言,想污蔑本宫的侍女与内监行苟且之事吗…呜呜呜…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她楚楚可怜地,朝辰元帝望去。
“闭嘴!!!”
“越说越不像话。”
辰元帝一声呵斥,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叶笙笙道:“孩子别吃了!你且先回去。”
叶笙笙乖巧地点了点头,放下瓜子,恭敬地退了出来。
夜幕将至,圆香提着宫灯朝叶笙笙走来。俩人走在风雨廊下,四下无人,只有淡淡地桂花香。
叶笙笙伸了个懒腰,道:“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儿早点起来,怕是有热闹瞧。走喽!今儿的老百姓,真呀真高兴,真爽啊!”
圆香连忙提着灯笼,因急步追赶,气息有些不稳:“公主是千金之躯,怎的老百姓了。又开始说胡话了!”
叶笙笙回过头,歪头一笑,酒窝深陷,让人不自觉也跟着跌入这种甜腻里。
圆香也笑了起来。
叶笙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圆香圆润的鼻子。她爽朗道:“公主和百姓有何不同,与花花草草有何区别,不都是众生么!呼呼呼…啦啦啦…”
圆香似懂非懂,但也觉得自家公主说得对,性子比以往更爱笑,说话也更加有品了。
主仆走后,晃晃悠悠在勤卷殿房顶外,吃完瓜的祈王,从暗处走出。当听到草包公主这番说辞时,他很是难得勾了勾嘴角,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越发有意思了。”
这时,佟峰将将赶来,顺着视线看向金桂树甚是疑惑,凑近道:“爷,有啥意思?”
祈渊嫌弃地推开他的头,看着这个每天同沈晋斗嘴的缺心眼儿,一阵闹心。
他俩还不如打一架来的干脆。
眼珠一转,祈渊淡淡道:“你等会摘一些金桂包好,带回去交给沈晋,别说为什么,接下来,就知道有意思是什么了。”
早打早了事儿。
说完,不等佟峰反应,他一跃飞起,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