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点到为止,毕竟他俩还小,道理讲太多也不一定全都能吸收得了。
她只是想告诉杜尧,他在羡慕她的同时,她也会羡慕他而已。他们的观察角度不同,看到的结果便不同。
杜若又开始问徐斯言,“斯言,徐叔叔打过你么?”
徐斯言摇摇头。
杜若:“那你应该知道,你哥哥小时候总挨揍吧。”
徐斯言:“嗯,听说过。”
杜若:“我亲眼见过,你爸,拿着高尔夫球杆,在你家别墅里追着徐京墨打。徐京墨也说过,你爸从小打折他的棍子,能堆满一车库。”
“你不需要羡慕他,你有你的优秀,你比你哥性格好、懂事,这是徐京墨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他一身反骨。”
“还是那句话,父母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你不能奢求他们完美,能及格都不错了,哪怕有错题总结,也不代表下次就一定能考满分。何况,谁也不是完美的孩子。”
“你爸爸的性格很强势,很大男子主义,说一不二,他讨厌被人忤逆,所以他尤其不喜欢你哥。也不是绝对不喜欢,他更多的应该是讨厌自已的尊严被人挑战吧,他打压你的那些话,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我猜测,他是想用你证明他的教育方式没有错,是徐京墨错了,所以特别希望你能各个方面都超越你哥。”
“我没办法评论到底谁对谁错,因为徐京墨确实很能闯祸,只不过出于情感偏向考虑,我是向着你哥的,此时,当然也是向着你的。”
“你要是问你妈妈,还能知道,我曾经为了你哥哥,特别没礼貌地忤逆过你爸,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跟他讲不能打孩子的大道理,把他说的颜面无存。我觉得你爸心里肯定也很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他,傲慢自大,谁也别瞧不起谁。”
徐斯言想象不到杜若忤逆他爸那个场面,他很怕他爸,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但是又觉得能让他爸那样的人都无话可说,不愧是他偶像,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杜若见他没生气,还能笑出来,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徐京墨,讲自已爸爸坏话能讲的理直气壮。徐斯言也不是她亲弟弟,话轻话重还需要仔细考量,只不过小孩真的很乖,她确实喜欢。
她继续说:“人类进化到现在,根据自然法则、社会习俗、法律制度等制定了一系列规则,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规则下生活。并不代表规则一定是正确的,而是现有的规则,会保证我们的世界不会坍塌。”
“你要问谁制定的规则,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是,有话语权的人才能制定规则。”
“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孩子要听父母的话,学生要听老师的话,下属要听老板的话……不是因为他们一定是对的,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大,他们自认为自已是对的,在我们未接触世界之前,世界观的形成也是源于他们。”
“但我们每个人都是存在于世界上独立的个体,随着我们思想的健全,知识的丰富,三观的建立,我们会有烦恼,因为我们能感受得到对与错,好与坏。”
“你爸爸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你能意识得到,就代表你现在在制定自已世界的规则。”
“你羡慕你哥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那也是他靠自已在时间基础上,反抗出来的自由。”
“当然,我不是鼓励你去忤逆你爸爸,你现在的衣食住行,生活无忧,哪一样不是靠他?我只是想说,强者可以无视规则,而弱者,需要适应规则。”
“如果你还没足够强大,你就没资格去谈判,去要求别人。你让你爸爸现在再去打徐京墨,你看他还敢么?徐京墨现在长那么高,一身反骨,反过来打他落个不孝的名声,也不是做不出来。”
“我的建议就是,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试着跟爸爸妈妈及时沟通,讲事实讲道理,他们能知错就改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最后沟通无效,那你也不要想太多,暂时适应你们家的规则,早点提升自已的能力,去当那个有话语权的人,去改变规则。”
“还有,真的不开心的话,就去找你哥,你哥那个叛逆代表在那里,你在你爸妈心中就是最大的香饽饽,你可以多学学他的心态,不用给自已那么大压力。”
徐斯言叹了口气,说:“还真是,我哥以前在家,我爸根本就没精力打压我,天天跟我哥吵架。唉…我是真佩服我哥那强大的心脏。不过,我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一直都没回过家,我妈说他记仇了,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我爸不让他出国,生气了。”
杜若还不知道徐京墨当初还有过出国留学的打算,好奇地问:“出国?”
徐斯言说:“嗯,我哥好像是一直想去美国留学吧,学校也联系了,SAT都考过了,就等高中毕业证呢。结果被我爸发现了,不同意,扣了我哥的身份证,不让他去办签证,硬生生错过了入学报到时间。”
杜若不解:“为什么不同意?”
徐斯言:“我爸说,我哥这每天在眼皮子底下都天天闯祸呢,要是去了国外,就是天高皇帝远,更没人管了,他怕下次见面就该隔着铁窗了。何况美国民风跟咱们还不一样,吸du的人不是也很多嘛,反正我爸就是说不放心,担心我哥违法,在红旗底下最安全。”
“………”杜若是真的无语了,不知道徐京墨在徐叔叔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至于这么想自已的儿子嘛…这得是多不信任,才会能联想到违法犯罪的道路?
徐斯言接着说:“后来没办法,我哥就报考了A大嘛,不过我爸当时想让他学金融,他不学,他按自已的喜欢报了生物医学工程,还说反正以后家业都是我的,他要是学金融了,他们也不怕以后我们兄弟阋墙。反正他在他们眼里是废了,就少管他。”
杜若:“……”
的确是徐京墨的脾气。
杜若今天晚上一个小时说的话,比她一个月说的话都要多,心想,养孩子是真的不容易,供吃供喝不说,还要提供教育和心理开导,当姐姐真不容易。
不过杜尧是她催促爸妈要的,她对他也有一定责任,耐心十足。她又简单安慰开导了他们几句,一直聊到快12点了,便催促他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挂了通话,杜若也没心思继续看论文,脑海里突然开始想着徐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