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伯伯好，之前我们来卖过蛇和野兔，我见过您的。”柳叶儿乖巧地向他行礼。
见面三分情，谈买卖之前先套套近乎总没错的。
钱掌柜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他这才对上号，这不是庞猎户头回来身边跟的那俩孩子么，当时他们穿得破烂，没想到这次打扮干净了倒显得光彩夺目。
“就是那个‘小乞丐’嘛，”柳叶儿笑嘻嘻地说出了他没好意思说完的话，“看来伯伯还记得，我叫柳叶儿！”
钱掌柜也笑了，这小丫头倒有趣。
气氛瞬间比原来活络了很多，柳叶儿这才进入正题：“我们家是做豆腐的，家母研究出两样豆腐做的小菜。与贵店这样的大酒楼自是不能比的，只不过吃个新奇罢了。”
柳叶儿说着揭开竹叶，露出豆腐箱里白生生的嫩豆腐。
“这都是天不亮就起来磨豆子，用山上的甜水点出来的，您尝尝看。”她递上了一口大小的试吃品。
其实豆腐不算稀奇，但这豆腐看起来的确可口，钱掌柜不由自主地放进嘴里。嗯，倒像鸡蛋羹一样软滑，还有一股浓浓的豆香。
“不错。”他评价道。
柳叶儿浅笑一下，又递上卤豆干。吃东西得循序渐进，先吃一块嫩豆腐清清口，不然先尝重口味豆腐乳的话，其他东西就显得没味了。
钱掌柜这才提起了一丝兴趣，卤豆干倒是没见过，有点意思。他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块，“嗯，好吃。”
小二哥闻言向她使了个肯定的神色，掌柜的能这么说已经算是夸赞，这事应该成了。
柳叶儿却不着急，又开了一筒豆腐乳分给他们尝试。
钱掌柜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先嗅了嗅，比起卤豆干更有一股复杂的香气，还隐约带点酒香。
“只需要舌尖尝一点腐乳尖就够味了。”柳叶儿提醒道。
钱掌柜和小二哥便用竹签挑起一点品了品，两个人的眼神都倏地亮了。
“你这腐乳怎么卖？”钱掌柜问道。豆腐乳虽然好吃，可是就像柳叶儿说的只能当作小菜，价格卖不上太高，因此进价尤为重要。
他这样问，柳叶儿便知道掌柜的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仙客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在街市上卖十五文一罐，里面有六块。如果贵店大批量订的话，给您让价到两文钱一块。”她心里合计了一下，很快道。
钱掌柜被她有条有理的模样说得折服，但还是犹豫地问：“小妹妹，你做得了主吗？要不要下次家里大人来了再定？”
这时顾朗适当地插了一句：“乡下的孩子早当家。家里人都知道叶儿灵慧，要不怎么放心我们两个拖了板车来送货呢。”
钱掌柜才点点头，也是。西市上有不少卖野菜野果的也是半大孩子在沿街兜售，并不稀奇。
“那就这样，今天带的这批豆腐豆干什么的仙客来就收了，按你说的价先放这里售卖。”他谨慎道，“看效果好坏下回再下订单。”
柳叶儿对于这个折中的方法表示同意。她明白钱掌柜的担忧，看来下次还是得让大人出面来帮忙签合同。
这次她带了一千块腐乳，二百斤豆干，还有一百斤的鲜豆腐，共卖得六两半银子。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她相信食客总会被口味征服，原来摆摊时被抢购一空就能说明当地人吃得惯这些豆制品。
接下来要去于记布庄，她还要去找于水仙聊一聊，做豆腐主要靠走量其实利润不算高，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呢。
“水仙姐姐！”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于水仙正举着个鸡毛掸子清扫柜台，好些成衣都显出旧色来了，她掸了几下还是灰扑扑的，不免也有些发愁。
年节过完了今天店里人不是很多，于水仙还是热情地将她迎进来，请他们随便挑随便看。
柳叶儿怀里还抱着个枕头，正是上次来店里买的那匹棉料子做的。苏氏听女儿的，将枕头一面絮了新棉花，另一面塞入晒干的竹叶，做成可以安眠养神的竹叶枕，睡起来别提多舒服了。
“水仙姐你看，你这的面料又做出好东西了。”柳叶儿给她展示起枕头来。
“又是你娘的手艺？”老板娘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的确很有巧思。
她说着又拉着柳叶儿转了个圈，惊喜道：“你这身新衣服也好看，真特别。”
柳叶儿得意地笑了：“姐姐眼真尖，这可是春晓前几日才赶出来的呢，我急着穿它来见你。”
于水仙懂了：“这是有备而来啊，说吧。”
柳叶儿便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手稿：“想和水仙姐姐谈笔生意。”
于水仙愣住了，她很喜欢柳叶儿这个长相可爱，性格也讨喜的小姑娘。但从没想过要和一个小娃娃谈生意，她才几岁啊。
不过她还是斟了茶请他们进堂屋里坐坐。这种商铺多是铺面连着后面院子的，里面有地方可以会客。
于水仙仔细地看着她带来的成衣图样，和清晰明了的经营计划，读着读着，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可以简单解决，衣服还能这样设计，叶儿没有同她开玩笑，这小姑娘可能是个经商的英才奇才！
于水仙肃然起敬，连着给她添了三次茶。
“叶儿，这些都是你自已想的吗？”她问道。
“我可没那么厉害，衣服样子都是春晓画的，她很爱研究这些。”柳叶儿如实道，“至于布庄经营，我每次来都觉得好多漂亮衣服挂在那里都落灰了，好可惜，这才想到的。”
于水仙点点头，那就正常多了，春晓她也见过，那姑娘绣的花都活灵活现的。她就说嘛，哪有这样的神童。
“这主意毕竟是你提的，你想怎么做？”于水仙问道。
“我家很穷。”柳叶儿说，这是事实她不觉得丢人。“我只是觉得娘和春晓的手艺都很好，如果能接一些做软枕或者成衣的活就好了。”
“嗯，你们设计出的款式，自然可以由你们出工来做。”于水仙颔首，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布料就由布庄来出，做出的成品一件计工费三十文。若是衣裳和枕头卖得好，一件给你们两成利润，怎么样？”
柳叶儿觉得很合理，她本来的心理价位是一成利润，毕竟人家布庄成本还包括各种店铺费用，于水仙已经很厚道了。
“好！”柳叶儿说道，“但是姐姐要按我写的改造布庄，要放置能照出全身的大铜镜，还要另设男女试衣间，方便客人更换试穿衣物。”
“没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立下字据。
柳叶儿都没想过能有这么顺利，她将字据收好，抱着一堆布匹和丝线回到驴车上，顾朗的眼神里对她充满了敬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