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暴雨。
“砰”地一声惊雷炸响,柳叶儿的小院又停电了。
柳叶儿胡乱摸出一件外套盖在头上,骂骂咧咧地出门,能怨谁呢,她自已改装的电路就是不靠谱啊!
借着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光亮,她总算摸到了电闸箱,就是这电闸怎么黢黑黢黑的,还冒着火星子?
“今、今晚还能修好吗!这也太倒霉了……”还不等柳叶儿吐槽完,又是一道紫色雷电刺破夜空,直冲向柳叶儿的天灵盖。
顷刻间柳叶儿便无影无踪,只留了一个大坑在地上。
“坑爹呐——”
柳叶儿被这遭雷劈的梦境吓到抽筋,从榻上惊坐起来,这就是天塌地陷紫金锤吗?
真的好疼,她的天灵盖一抽一抽地疼。
“爹在这里!”柳临风听见她叫爹便三步并做两步地奔过来,急得险些踢翻了药罐。“我的叶儿总算醒了,爹爹在这里呢。”
“啥?”什么爹?难道我被雷劈傻了?柳叶儿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叔伯,倒是挺帅的。
哎不是,这个奇怪的古装大叔为什么会以爹自居啊。
“这孩子烧了三天才倏地醒来,恐怕意识还有些不清明。”苏氏拿帕子轻轻擦拭着柳叶儿的额头,将她揽在怀里。
柳叶儿本能想要抗拒,身体却绵软酸痛无力挣扎,只得顺势靠在苏氏怀中。
苏荷柔和的面庞和慈爱的语气她忍不住愣了神,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
她没爹没娘,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活了三十多年也没人关心过她。
柳父看着乖巧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刘海,说道:“烧是退了,但还是哄着她把药喝下去,得把这病根除干净。”
说罢又招呼候在一旁的丫鬟,“去把新腌的杏干桃干端些来给叶儿甜甜嘴,这药我尝了,苦得很。”
苏氏笑了,“你净能惯她。”
柳临风挑眉道:“我小女,尚六岁,便有咏絮之才。”这是说的前些天柳叶儿在学堂与女先生对诗,被先生盛赞小小年纪可比前朝才女的事。
柳叶儿懵懵地望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回过神听出些味儿来。
她,穿越了。
柳父和柳母是她小说中虚构出来的人物,就在遭雷劈之前,她还在电脑上不停地码字,刚好快写到结尾一章了。
不过这部小说的结局并非皆大欢喜,而是各有各的悲情,柳父柳母也相继过世,同名主角柳叶儿的一生实在算得上坎坷飘零了。
也因此无数的读者都要给她寄刀片,真想把这个挨雷劈的作者捏成扁豆!
柳叶儿望天无语,苍天呐,她只是一条无德无才更没有志向的咸鱼啊。
书中的第一女官柳宫令,那可是才貌双绝的传奇女子,8岁能作绝句,14岁父母亡故没入乐籍沦为官伎,16岁便因为惊世文才一跃成为当朝女官。
柳叶儿绝望地闭上眼睛,被雷劈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道雷怎么就没直接把她劈死呢。
好在这时候的她年仅六岁,六岁,应该还不至于装不下去吧。柳叶儿稳定了一下情绪,既来之则安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于是柳叶儿皱眉扶额道:“娘亲,我的头好疼。”
苏氏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急切道:“是怎么个疼法儿,快请大夫来瞧瞧!”
柳叶儿头摆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不要大夫……”万一被看出来什么不对劲,那可不妙。
“我就是觉得有点迷糊,好像除了知道爹爹和娘,什么都记不清了。”
苏氏怔了一下,女儿怕不是烧傻了。她随手指向身边的一个丫鬟问道:“这是谁?”
书是我写的没错,但也没写过丫鬟的外貌啊。柳叶儿只得再摇头:“不认得了。”
苏氏和柳父大惊,这可是从小陪伴女儿的春晓!
春晓闻言也是一片惊骇之色,眼泪登时就滚落了下来,扑倒在床边哭道:“小小姐,我是春晓呀,这是不是把人烧糊涂了,呜呜呜……”
“哦对!春晓春晓,我想起来了,你是春晓。”柳叶儿没想到会把她们惹哭,现代人一时间不适应这个,连忙去拉她起来。
“爹,娘,你们别难过,我只是印象迷糊,但脑子绝对没坏!”
柳叶儿急得证明自已:“我还会背诗呢,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屋内人面面相觑。
“好诗。”半晌柳临风才道,“不愧是叶儿。”
苏氏仍忧心不已,嘱咐春晓和秋月两个丫头好好地照看小姐,并且柳叶儿这胡言乱语的样子,切不可对外人说。
二人低头称是,俱是明白。柳大人虽说只是一位从六品的言官,这柳家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只能称京城里的小吏之家,但柳家人却是对待下人极好的主。婆子丫鬟们也都感念这份仁义更加勤谨。
特别春晓和秋月两个小丫头,明明是老家灾荒逃难来的流民,被柳夫人心善收留下来,连卖身契也不让她们签,说有了贱籍日后不好嫁人。
柳叶儿一通操作下来,真真假假,颠颠傻傻,倒叫人以为她真是烧的有些糊涂了,需要耐心静养,谁都没有怀疑到她们的小姐竟然换了副魂魄。
第一关蒙混过去了,柳叶儿暗暗地松了口气。看来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也不是多么难嘛,接下来柳家发生什么事情来着?
柳叶儿努力回忆起前几章的细节,脸上的微笑忽然凝固住,她好像,马上就要被全家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