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村里原本想分享今天的收获,却发现家门大敞着,宋里长和里长娘子也在柳家小院里。
“怎么回事?”柳叶儿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她跳下驴车向家中跑去,发现她娘晕倒了,春晓在一旁照顾她。
“叶儿,你可回来了,”春晓焦急道,“柳大人他们一早出去后却只有庞叔一个人回来了,他们不慎中了能够致幻的瘴气,庞冲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呢,柳大人已经失踪了!”
什么!?
柳叶儿被打击得不轻,怎么会这样,她早晨就有些心神不宁,为什么原书中的情节会提前到这样早,都怪她太大意了,也许她的出现改变了事情发展的进程。柳临风对她这样好,她还没有当够他的女儿呢。
“春晓,你好好照顾娘,我要去找爹爹!”她急道。
宋里长此时出来安抚他们:“我已经组织大半个村的人去找了。这会天已经晚了,山上很危险,都是咱们黄竹沟的汉子点着火棍去寻的。柳丫头莫急,这么多人一定能够找到柳典吏的啊。”
柳叶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多谢宋伯伯,多谢宋伯母...”
她刚才是急昏了头脑,应该先照顾她娘的情况。她让桃夭帮忙看了看,苏氏只是听到消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儿缓过来也就好了。
柳叶儿这才放下心来。又去看庞冲,他像是力尽昏睡了,村里人把庞冲安置在一条木凳上,不知怎的还用绳子捆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顾朗惊异道。
宋里长说:“不捆不行呀,这庞猎户是力大无比,发起魔怔来我们多少个人都制不住他。还好他也有清醒的时候,就让我们把他给捆上了。”
原来庞冲回来后会间歇性地出现幻觉,有时候会跳起来胡言乱语的在院子里乱打一通。他怕伤到人,可能更怕暴露出自已的武功,就在清醒时让村里人将他死死捆住。
桃夭,这会不会是邪灵作祟?柳叶儿皱眉问道,她想起了那条会附身的黑毛蛇。
“我没有感觉到有精怪的能量,也不像是幻术。”桃夭道,“他的样子更像是中了毒,有些毒素会侵入心脉,导致神志错乱。”
这怎么听起来像现代的违禁品呢,柳叶儿心里念叨,给我一片桃叶吧,记得陈磊在信中也说在山里中了瘴气,是含服桃叶才治好的。
桃夭便给她在镯子里放了一些。桃叶不像桃花泪,几百年才结一滴,这个有的是不必省着用。
她便给庞冲喂了下去,不出多久庞冲脸色果然大好,瞳孔也由原来的涣散渐渐汇聚到一起,逐渐有了神采。
“叶丫头!”他看着面前的柳叶儿叫道。
“师父,你醒了。”顾朗见他嘴唇发白干裂起皮,给他递了碗水。
庞冲像是渴极了,端过来一饮而尽。
“我看到了,那里种满了醉心花,柳兄为追查跌下了山谷。”他说道。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柳叶儿大脑高速运转处理着这些信息。所谓的醉心花应该是曼陀罗的别称。这种植物全株有毒,甚至被称为被诅咒的花,尤以果实含毒量最高,仅食用三粒就能够致人死亡。
“是什么人在种植这些东西?”她问道。
“可能是当地某个族群或者部落。柳大人一直在记录附近山民的踪迹,朝廷没有掌握他们的资料,无法进行管理。”庞冲说道。
“你可还记得是在什么地方?我要去找我爹!”柳叶儿道。
“还是我去吧。”庞冲此时已经起身,“我自诩本事不错都不慎着了他们的道。柳兄失踪是我的过失,我向你保证一定能将他带回来,你们且在家里安心等着。”他说着便打起火把出去,加入了搜索的队伍当中。
可是柳叶儿哪里还能在家等着,见她急得团团转,顾朗忍不住上前摸摸她的头安慰。
“别心焦了,我带你去山上找好不好?”
“真的!”柳叶儿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
“嗯,我们牵着墨宝,走得慢一点。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顾朗道。
“那我们这就走吧。”
他俩趁着院中进进出出的人多眼杂,牵上墨宝溜了出去。柳叶儿还太小了,大家肯定不放心她天黑上山。因此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才敢点上火把往大青山走去。
附近所说的深山也就是在大青山山脉里了,顾朗对于这里很熟悉,有几道沟几道岭他都记得。庞冲说柳临风是从山谷跌进去的,那只有一个药王谷。
当地人也不知道为何会叫这个名字,只是代代相传罢了。峡谷幽深不可见底,能听到飞流湍急,此处地势险峻还有毒蛇虫蚁,一般人都不会靠近,就像是大青山的禁地一般。
柳临风一介文人也怪不容易的,还能摸索到这种地方来。
他们沿着山谷细细搜寻,看树枝上有没有刮下一片衣裳之类的,就能确定是在何处掉下去的了。
“你们怎么来了?”庞冲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来,他有几分愠怒,似乎不满他们也出来寻人了。
“胡闹!”他对顾朗斥责道,“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柳叶儿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三皇子自已难道不知道吗。
“是我非要来的...庞叔别骂他了。”柳叶儿皱着一张小脸替他分辩。
“跟紧我。”庞冲只得说道。
他已经不慎弄丢了柳临风,怎么也不能再把柳叶儿丢了。他用藤条搓了两根结实无比的绳子,一端系在自已腰上,另一端系在他俩身上。
“我记得是从一片飞白的瀑布口,可是说来奇怪,那片瀑布并不是时刻都在。”
顾朗被他说蒙了,“瀑布还能消失?”
庞冲点头道:“根据柳大人的说法,瀑布水流时大时小,流水时涌时断。有时出现断流,再隔一会或几天,水流又急泻而下,如此周而复始。”
“当时我们经过一片刻着密文的石林中,不觉间中了瘴气,可是那瘴气不似寻常浓雾而是无色无味,我也没有察觉。等我醒来时自已在悬崖的瀑布边躺着,往下望便是深渊。”
“我暗叫不好,怀疑柳兄已经跌落进山谷,便往下攀爬想要一探究竟。当我快到谷底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幻觉,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天旋地转的,恍惚中我看见了大片的醉心花...”
“再往后的事情我就有些不记得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已还是在悬崖边躺着,甚至分不清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顾朗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呢?”
庞冲:“我闻到了那种清淡幽雅的花香,淡淡的附着在自已身上。”
“原来如此。”顾朗点点头,那就没错了,他师父的嗅觉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是不可能闻错的。
柳叶儿却若有所思。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间歇泉和间歇瀑布。一般是在岩溶地区特有的现象,和地下水的虹吸有关,具体原理她也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山形复杂,有许多地下洞穴和孔洞可以储水,达到一定水位水流才会涌出。
多读书果然是有用的,此刻她确信那片间歇瀑布一定是在岩溶地貌之间,这种地形只要知道的人很容易辨认,她还真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