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第一天就变成失学儿童这件事对金果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她依旧像从前一样,每天在家里跟在爷爷或者奶奶的屁股后面傻玩傻乐。
不过魏涵雅经过了这件事情,却忽然开始有意识地在早上练武的时候稍微提升一点难度和进度。
对于精力旺盛的大鸣大放来说,这不算什么,练完武打一盆热水擦一擦身上的汗,照样去上学。
对于金果来说,虽然跟着哥哥们的进度有些艰难,但是也一直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练完武吃完早饭直接跑回屋子,非常规律地开始补起觉来。
而对孙帆来说,他真的感觉每天下了早课的自已立刻就变成了一辆快散架子的破旧马车,每走一步身上所有的零件都在晃动。
不过这段时间的坚持还是有成效的,三个孩子开了春之后愈发地迎风长了起来,个子蹿的格外快。
而孙帆瘦弱的小体格也眼看着结实了起来,连林岚都说他现在瞧着比原来精神多了,叫他务必要坚持。
眼看着到了三月,社会上最近的动向一下子扑朔迷离了起来,有些被打倒成所谓“右派”的人,陆续得到了平反,魏涵雅惦记原身的父母,托孙文清帮忙打听了一下,却迟迟没有消息。
孙文清毕竟只是个导演,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只怕人脉有限,因此金四海踌躇了一下还是和徐毅风提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徐毅风对金四海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渐渐有了器重的意思。
实在是他手头可用之人太少,厂里虽然也有人随着风向向他投诚示好,但这样一个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如同蛛网的大厂,任意两个人之间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徐毅风也只能对于完全是外来者的金四海产生些信任,而这信任也是多次试探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
金四海平时在单位话不多,但是一段时间下来也敏锐地觉察出了徐毅风的处境,倒也能理解他的谨慎。
况且在徐毅风看来,这个不爱讲话的小后生,实则是个眼明心亮有成算的,之前他叫金四海帮忙看厂子里的损耗数据,实际上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想到竟然真的叫金四海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在上周开例会时徐毅风借着这个由头狠狠发作了一通,叫许守忠的脸一黑就是好几天。
如今金四海与他提起自已家中的事情,不仅是想寻求帮助,也未尝不是一种示好。
徐毅风痛快地应了下来,金四海说了几句客套感谢的话便退了出去。
如今他虽然还是个临时工,但是整个厂子谁不知道他是徐厂长最器重的人,名义上的司机,实际上的心腹。
金四海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对他来说这份工作也只是一个过渡。
只是徐毅风或许还是并没有能完全信任他,因为金四海并不相信,上头费了这么大劲只是为了叫徐毅风一个行伍出身的人来查一查机械厂的账这么简单。
金四海一边沉思一边下了楼,没料想一拐弯却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
那人正是王雪莹,她惊慌地后退了一步,扶住了一旁的墙,瞟了一眼金四海,脸上闪过一道绯红。
“抱歉。”
金四海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王雪莹没想到这人这么没眼力见,撞了人就要走,赶紧叫住他: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撞到我了!”
金四海顿住脚步,打量了一眼王雪莹。
“不好意思,但是……我走得并不快,是你自已撞过来的吧?”
王雪莹被噎了一句,脸色涨红。
“你……我确实走得快了些,可是现在我脚踝扭到了,你也不能不管我就这么走了吧。”
金四海可不是孙帆那种毛头小子,听到这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的办公室就在你停车的空地边上,你扶我过去吧。”
金四海眯起眼睛:“这位同志,您认识我啊?”
王雪莹还没察觉到什么,反而以为金四海来了谈性,语气娇羞了些:
“对呀,我知道你是徐厂长的司机。我舅舅是许厂长,他也很看好你,还鼓励我多多和你交流学习呢。”
金四海听到这心里有了猜测,又有点怀疑起许守忠怎么会随便找这么个女人来试探自已,没过几秒钟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可能,最后还是打算敬而远之再做打算。
“不好意思同志,我已经结婚了,男女授受不清。”
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迈的又大又快。
“你……你结婚了怎么不早说!”
王雪莹快气死了,冲着金四海的背影大喊。
她这段时间经常在食堂和办公室附近制造和金四海偶遇,但这男人根本一点也注意不到她,就跟个睁眼瞎似的,任凭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媚眼抛的都要缺氧了,金四海依旧目不斜视。
就连办公室那几个碎嘴大姐都发现了王雪莹的反常,动不动就在办公室阴阳怪气说些难听的话,王雪莹都跟她们吵了好几场了,金四海还是一次都没和她主动说过话。
王雪莹心想可不能这样再等下去,指望这木头被自已吸引还不如主动出击,因此今天才有了这一出相撞的“事故”
本来是想事故变故事的,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结婚了。
王雪莹恨得咬牙切齿,恨金四海不解风情,又恨办公室大姐们瞎传话让她误会金四海是个单身汉,甚至还有点恨舅舅鼓动她去和金四海相处。
恨了一圈,唯独不恨自已没搞清楚状况就往上扑。
气得王雪莹牙都要咬碎了,狠狠跺了下脚,结果真崴着了。
金四海把这事儿和徐毅风说了,两个人不由得都想深了些。
“许守忠怕是坐不住了,这段时间小动作搞个不停。四海,你最近注意一些。
下周要开一个小范围的动员会,关于一个保密项目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参加。”
金四海心头一动,故作惊讶地说道:
“我也参加?可是我对于那些机械制造什么的一窍不通啊?”
徐毅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在用你之前对你以前的经历一无所知吧?年轻人,有些小打小闹的小问题是无伤大雅的,但是这个项目是一件大事,这个机械厂现在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
让你参与并没有指望你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绩,只是希望你能做我的另一只眼睛,帮我盯好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手,再顺藤摸瓜,把他们都揪出来。”
金四海这会忽然想起来,上辈子自已回城时听说的一则传闻,机械厂有张重要图纸被敌特偷走了,厂长在和敌人搏斗的时候中枪丧命。
他听说时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却依旧时不时就有人提起。
没想到,自已这一世竟然能够成为这件事情的亲历者。
金四海沉默片刻,然后笑着点点头:
“您放心。”
和聪明人讲话总是叫人舒心的,徐毅风点了点头,却还是又嘱咐了一句:
“以后你那些什么奶制品和肉干就别再卖了,等厂里的事情理顺了之后,我给你一个正式的编制。”
金四海虽然对自已的未来早有打算,但是此刻却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晚上下班后,金四海一边琢磨着厂里的事情,一边努力回忆着上辈子听到的关于这件事情的传言,却还是想不起什么重要的信息。
正在他陷入思绪的时候,忽然听见是身后有人喊他:
“四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