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个人倒是没要微信,不过也都来道了句谢。徐知禹看着楚淮叶乐在其中的样子,无奈又包容的摇了摇头。
“我玩本玩了这么久,第一次看人用黑卡付钱。”小姑娘说,“有种小说照进现实的荒谬……咳,神奇感觉。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消费的吗?”
“嗯……应该用支付宝和微信的人也挺多的吧。”楚淮叶思索着回答道,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太清楚这个时代有钱人的生活,但电子支付这么方便,相信这些有钱人也会用。其实她也想用电子支付的,奈何卡不是自已的,而手机里压根就没几块钱。
自来熟的小姑娘继续追问:“那你们一顿早饭也几百起底吗?我看过一档综艺,里面有个艺人说600都吃不了一顿早餐!”
“……那倒也不至于。我们食堂三块的早饭我也吃啊。”
“咦,你住校啊。大学生?”
“高中。”
“那我还比你大一点,我今年大一……”
……
徐知禹见楚淮叶毫无防备地跟着小姑娘的节奏聊上了,便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小姐,该走了,老爷夫人等着您吃饭呢。”
楚淮叶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奇怪,但还是配合地应道:“哦,好。”
徐知禹松了口气,正要带着楚淮叶告辞离开,却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双眼:“哇,你这么帅,又叫她小姐,那你一定是管家了。”
小姑娘似乎被小说涉毒的不轻,拉着楚淮叶的手一股脑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青梅竹马啊?他是老管家的儿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然后出国留学回来继续侍奉你们家。是这个剧本吗?你们今天一起出来,是约会?你父母同意吗?”
楚淮叶被她的脑洞震撼,一时不知道应该夸她天真浪漫还是吐槽她天马行空。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升起了逗人的心思,松开小姑娘的手摇头道:“不是哦。”
她挽上徐知禹的臂膀,认真道:“他是我的老师。”
“哇哦,家庭教师是吧!”小姑娘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嘴巴,眼睛却更亮了,“古代小说里常出现的桥段,现代倒是比较少见呢。祝福祝福!”
但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将楚淮叶叫到一边,背着徐知禹小声道:“他的人品怎么样?你家世那么好,可要小心别有用心的凤凰男!另外你现在才高中,可别……行差踏错,注意交往的分寸啊!”
楚淮叶没想到这个才认识的陌生人如此热心,也没想到徐知禹平白无故就被扣上了凤凰男嫌疑的帽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姑娘摇了摇她的胳膊,肃着脸道:“你别笑啊。我认真的!你现在太小,又没经过什么磨难,很容易被骗的!别不当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楚淮叶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忙解释道,“嗨,我跟你开玩笑的。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没谈恋爱。他刚才叫我小姐也只是玩笑话。小姐姐,你少看点小说吧!”
“你……这……”一抹红晕爬上了小姑娘的脸颊,她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楚淮叶弯了弯眼角:“不过小姐姐人心地善良,我还是很承你的情的。以后微信常联系啊~”
她向小姐姐摆摆手,和徐知禹一起离开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悄悄话呢,笑得这么开心?”下楼的电梯上,徐知禹好奇地问道。
楚淮叶上下打量了徐知禹一眼,都说人不可貌相,可徐老师这身气度,怎么看都和凤凰男不太搭边。不过都说男的自尊心很强,看在他是她朋友的份上,就不告诉他了吧。
“秘密!”她笑眯眯地回道。
楚淮叶坐车回到了学校。
她言而有信,说今晚要回学校工作,就一定会回学校工作。不过这次,她打算换个方法探查。
她没有走学校的大门,而是先用神识扫了一圈学校,然后随便挑了一个没有监控也没有人的地方,瞬移了过去。
周六的集体自习只持续到下午4点半。楚淮叶到学校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同学大多都回了家,只有家远不方便的同学,和即将迎来高考的高三学子在校,校园一下子便冷清许多。
楚淮叶伸了个懒腰,眼中闪动过红光。阴云密布的黄昏,她的身影逐渐变得很淡很淡,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她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从附身的木偶中抽了出来,恢复了鬼体。她是地府的阴差,为了伪装成活人,这才附身在用秘法制成的木偶身上。木偶在赋予她活人一般的生命机体的同时,也限制了她自身的力量。最近学校内逸散的阴煞之力增多了一些,她打算用鬼体再做一次彻底的探查,看看能不能寻得蛛丝马迹。
重点排查地点实验楼,她轻轻一跃,飘到了顶层。今晚的四楼不再灯火辉煌,美术室只开了一个,零落有几个学生在里面练习。音乐教室的灯是暗着的,旁边的琴房利用率也很低。楚淮叶仗着没人能看到她,从一间间教室穿墙而过,在其中一间关闭的琴房里见到了岳臻臻。
岳臻臻坐在钢琴前,偏暖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棱角,让她的脸看起来宁静而肃穆。黑白琴键上她的指尖葱白,如同灵动的精灵在翩翩起舞。悠扬的音符随之倾泻而出,像是奔涌的河水,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卷起一场革命,或是呼唤一阵杀人的暴风雪。
楚淮叶听过这段曲子,但她记不清曲子的名字,也不记得作曲家是叫贝多芬、莫扎特还是其他什么人。她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曲调明明如此沉痛而高昂,好似抵抗命运的战歌,她的内心却一片宁静。
正对着钢琴的天花板上是一团黑色的漩涡,漩涡随着音乐之声吞吐着,像是在咀嚼这支钢琴曲。有少许阴煞之气从吞吐的漩涡里逸散出来,但大部分还被音符堵在漩涡之中。
漩涡像是个因为得不到糖而气急败坏的孩子,吞吐的动作不断加快,身体也因急剧的变大缩小而扭曲,从椭圆变换成各种形状,像是随音乐舞动的非牛顿流体。它扭曲地越快,音乐也愈加高昂,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它们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
楚淮叶心想,艺考早就结束,岳臻臻在学习文化课备战高考的同时,仍坚持日日练琴,除了她自身对音乐的热爱,应当和这漩涡也有关。
也许在此之前的许多夜晚,也有类似的交锋存在,只是无人得见。学校的同学们不会想到,自已普通到腻烦的日常,都是这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换来的,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默默负重前行。
岳臻臻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出残影,音乐进入了最高潮。楚淮叶适时地抬眼,见那漆黑的漩涡随之不断收缩膨胀,似乎也在酝酿最后一击。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压力,岳臻臻的额头出现了大颗的汗珠,她身体高度紧绷,指尖仿佛要燃烧出火焰。她的头上,阴煞之气聚集在一起,凝成一把尖锐的利剑,那利剑巨大,差不多有一人之高,它击碎音乐的阻拦,带着万钧之力,向下狠狠刺去。千钧一发之际,跳动的音乐迅速化成了锁链,将之束缚在空中。而那利刃的剑尖,离她的头颅不过一掌的距离。
利剑和锁链相互拉扯,暂时呈势均力敌之态。楚淮叶一边在心里为岳臻臻加油,一边在手掌心幻化出一朵盛开的小小莲花,以防万一,随时准备救援。所幸音乐之力最终占了上风,随着最后一个八拍落下,黑色的漩涡和那柄利剑一起,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消失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