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园中果然梅树万千,虽是春日并无梅花开放,但看着满眼绿色也属实令人心情舒畅。毕竟储秀宫内除了屋子就是屋子,院中也只一棵大树,实在是无趣。
“徐姑娘,好巧。”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徐蕙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天一同被召见的连喧妍。这位连姑娘,其父正是吏部侍郎,徐蕙长兄的上司。
“连姑娘。”两人见过礼后相偕在梅园中散步。
“这些日子从没在梅林见过徐姑娘,徐姑娘不喜欢梅树吗?”连喧妍问道。
“怎会?”徐蕙答道,“只是我不耐热,恰巧今日有些阴天,才赶出来走走。”
“原来是这样。”说完,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我家中虽不在一部任职,但到底都是清流出身,不同于她们勋贵家在宫中多少有些熟人。”
徐蕙听完并不答话,只是看着连喧妍。好似下定决心,连喧妍说道“那日太后娘娘召见,魏氏挑衅与你,虽然太后娘娘娘并未露出什么不满,还赏赐于你,可到底她老人家也出身魏氏,心中怕不怎么高兴。”说罢瞧着徐蕙神色微僵又马上回复自然,心中不免点头,继续又说道“以你我的家世入宫已是必然,如今后宫中高位多是勋贵或者武将出身,咱们初来乍到,恐怕难以站稳脚跟。”说到这里并不继续。
“连姑娘说的是,我家中往上数皆是科举出身,莫说宫中人脉,就是与勋贵联姻都是不曾有的。”徐蕙说道。“那日的事,虽说是魏姑娘先发难,可我到底也是冲动了些,如今也是后悔。只盼太后娘娘贵人多忘事,早些淡忘了才好。”
“我闺中没什么朋友,今日一见连姑娘倍感亲切,姑娘又和我剖心至腹说了这么多,不知连姑娘愿不愿意与我姐妹相称呢?”徐蕙神色有些动容,拉着连喧妍的手说道。
“这自然好!”连喧妍道。“我数兔,生辰是二月,你呢?”
“巧了,我也数兔,不过生辰是是十一月。那连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说罢轻轻一福俏皮说道。
“徐妹妹!”连喧妍也赶忙回了一礼。未等二人再多说什么,只见翠湖和连喧妍的侍女匆匆而来,神色有些慌张,说道“姑娘们快回去,有圣旨到了!”二人皆是一惊,赶忙匆匆向储秀宫走去。
进到储秀宫院内,就看见一位公公手捧圣旨站在院中,身后跟着宫女太监熟人,等储秀宫内人到齐,宣旨高声道“储秀宫众人接旨!”
“臣女、奴婢/奴才接旨。”
“奉天承运 皇帝昭曰:封秀女戚氏为宝林 钦此。”
众人接旨后起身,宣旨的太监向田嬷嬷笑着说道“恭喜嬷嬷,储秀宫出贵人了。”田嬷嬷此时脸上既有愤怒又有疑惑还不得不欣喜,只有点头应承,哪敢多说半句。只听那位宣旨太监继续说道“不知哪间是戚宝林的屋子?杂家要带人将宝林的随身物件取走。”田嬷嬷赶紧答道“在后殿,请公公随奴婢来。”说罢引着人往后殿去了。
宣旨太监一走,院中众人脸上表情各异。住在前殿的秀女还好,毕竟家世过硬,即便心中犹疑到底稳得住。可住在后殿的秀女可就不好受了。戚氏她凭什么?!都是良家子,怎的她能跳过殿选直接被皇上看重?!徐蕙和连喧妍碰了一下眼神,都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互相颔首,格子布进了屋子。
进屋后,还不等徐蕙问,翠湖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戚氏的事说了出来。原来住在后殿的秀女眼看着前殿的高么贵女都被宫中贵人召了个遍,就连第一天和钱氏有矛盾的小官之女容氏都被召过一回。偏偏后殿秀女无人问津。虽然都是良家子出身,可能走到这步的家中至少也是当地富户,自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只因没个当官的父兄就要被冷落吗?这其中又以钱氏和戚氏最为不平。她们自丈一个有钱一个有貌,便撺掇了七八个有青云志的秀女一块悄悄溜进了御花园!
“什么?她们怎敢?”徐蕙有些震惊道。
“可不是,奴婢刚一听说也吓了一跳。戚姑娘 啊 不对戚宝林和那几个秀女刚进御花园不久就碰上了御驾。圣山和戚宝林说了两句话就将人带上御辇回紫宸殿了!”翠湖说的口干舌燥。
徐蕙见状倒了一碗茶与她。“多谢姑娘”翠湖将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碗看见徐蕙面露沉吟,赶忙说道“姑娘不必心急,以姑娘的家世容貌必能中选的。”徐蕙愣了一下,笑着答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有心这个。罢了,不论如何戚宝林已经获封,你出去也不要乱说什么,免得给自身招来祸患。你去吧,我走的有些累了,歇一会儿。”翠湖觑了一眼徐蕙,瞧着她面色平静不思伪,便行礼下去了。徐蕙只是有些想不通那位皇帝的意思,明日就是殿选了,好端端的怎的今日非要封一个宝林?
另一头凤仪宫椒房殿内,皇后接到消息后,只平静的让人收拾瑶华宫东偏殿给戚宝林入住。“你告诉云妃,这是陛下的旨意,她若要闹就去陛下跟前闹。”皇后吩咐道。待传旨的太监下去,皇后身边的侍女玉和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娘娘,皇上怎的今日封了一个秀女做宝林,这,明日就是殿选了啊?”皇后听完,并不给她解惑,只是轻笑道“谁知道呢?谁能揣摩的了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呢。”说罢也不管她,起身往內室去了。玉和也赶紧放下心中疑惑跟上伺候。
瑶华宫内云妃打发走凤仪宫的太监,再也忍不住,啪地一声将手边的茶碗摔个粉碎。身边的大宫女素裳赶紧示意殿内的人都退下,轻轻收拾了地上的残片,走到云妃身边说道“娘娘不必动气,陛下怎会同意将人安置在咱们瑶华宫,必是有人说了什么。”“还能有谁,还是比咱们贤量大度的皇后娘娘”云妃嘲讽道。“可是陛下难道真的看中了那个戚氏?”云妃又有些伤心道。素裳知道自家主子心中一贯将陛下看的极重,忙安慰道“娘娘不要伤心,陛下不过一时新鲜罢了。况且陛下同意戚氏进瑶华宫,未尝不是让娘娘随意拿捏的意思啊。”云妃一听果然开颜笑道“是了,陛下还是顾念本宫的。哼,等明日戚氏进到瑶华宫还不是本宫说了算!”素裳见自家主子开了颜,赶紧一股脑儿的好话往外说,哄的云妃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