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几日,皇帝、皇后都派人来碧霄宫慰问,时不时送些赏赐过来。皇帝偶尔也来探望徐蕙,只是坐坐,不曾留宿。不过此时就算皇帝想要留下,徐蕙也会想办法让他去别处,盖因这些日子是她的“危险期。”没错,这几日是春莺根据徐蕙的月经时间结合医书上的记载推算出来的。
“小主还是得有个信得过的太医才好。”夏蝉不免说道。
“是啊,虽说奴婢会些医术可到底太过粗浅,又因为身份很多事不能明说。这次的事这样凶险,以后。。。。奴婢真怕自已的医术不够用。”春莺也附和道。
徐蕙听了点点头并不说话,心中却也有些想法。只是不知自已的猜测对不对。她依在窗前的软榻上,隔着窗子向外看去,只见院中只三两个小内监在慢悠悠的洒扫,而东偏殿的掌事太监季安却不见踪影。心下的猜测又更肯定了两分。
不多时,就见季安捧着几包药材快步走进院中,抬头看见夏蝉在院中站着。“你怎么不在小主身边伺候,跑到院子里来了?”季安心中有些打鼓,莫不是小主看出什么了,特意让夏蝉来等自已?果然,夏蝉接过他手中的药包,说道“要给我就行了,小主叫你呢,快进去吧。”说罢径直拿着药包去了日常煎药的屋子。
季安定了定心神,长出一口气,掀帘子进了屋子。
进屋后,出乎意料的,盈容华并没有问他和太医季岐的关系,而是东拉西扯的和他聊些家常。
“这些日子我一直养病,身边就你们几个人,实在是想说说话。春莺自不必说,是从小伺候我的,她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夏蝉进宫时日尚浅,也说不出什么,倒是听说你是早些年进宫的?”盈容华温和的问道。
听见主子问话的声音温和,季安心中安定了些思索着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是十年前进宫的。只因前些年年纪尚小,就一直待在掖庭,没在贵人面前伺候过。不过宫中的事一直是随风传的,小主有想知道的,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徐蕙听了,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些宫中传言,季安都笑着答了。本来这些事徐蕙是不在意的,只是季安到底年轻,声音不像那些老太监一样沙哑刺耳,反倒有些清脆的意思。讲话有条理的同时又不失风趣,倒是把徐蕙听住了。
晃过神来的徐蕙心中有些好笑,“好个季安,差点儿让他糊弄过去。”索性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听你口音,老家不是京城的吧?”季安也没多想,直言答道“奴才老家是直隶山东行省的。”
“哦?山东行省?我听说太医院的季院首就是山东的,你们可认识?”盈容华突然眼神犀利,紧盯着季安问道。
季安内心苦笑一声,知道是瞒不过了,只得跪下说道“请小主恕奴才瞒报之罪。奴才与季太医确实有些渊源。按辈分,季太医是奴才的族叔。”
果然!那日季太医来寅夜被召时,徐蕙还没觉出什么来。只是这些日子季太医每每来请脉时,总是装作无意的和季安说话。而季安呢,总是找借口避开与其的接触。今日也是徐蕙特意留春莺和夏蝉说话不放,逼得季安只能去太医院取药。果不其然,这次取药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炷香左右。若不是徐蕙细心观察又大胆求证,少不得就让季安和季太医瞒了过去。
“好你个季安,这么大的事你竟敢瞒着小主!小主,这种背主的奴才留不得!”盈容华尚且没开口,春莺就忍不住出口斥责。
“小主恕罪!奴才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奴才也是前几天才确定季太医就是奴才的族叔。”季安赶紧解释。
“前几天?那是前几天?当时为什么不禀报?还是说你故意瞒着小主想要做什么?”春莺并不买账,步步紧逼的质问道。“你也不必再这里求小主宽恕。依奴婢看不若将此人直接送去慎刑司,定能审出些什么。”春莺并不听他解释,转头对盈容华说道。
季安听她说慎刑司,吓得跪在地上满头大汗,不敢再求饶,只能希冀盈容华愿意相信自已,赶忙抢着说道“是奴才胆小,怕禀报了小主反遭小主厌弃。求小主再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看你不是胆子小,而是胆子太大吧。”半晌没说话的盈容华此时凉凉的说道。“你今日去了太医院取药,特意多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过就是为了让我启疑,再结合你之前的表现,必然要询问你。届时你再将一切和盘托出,我自然会信你,更会让你牵线联系上季太医。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季安听见徐蕙将他内心所想一一道出,这才终于慌了神情,不似刚刚浮于表面的表演,反而及其恭顺的叩头说道“奴才该死。小主所料分毫不差。只是请小主相信,奴才真的是前几日刚刚得知季太医就是奴才的族叔。而且奴才并无背主的想法,只是想在小主面前得用罢了。”
“若不是你这没有背主的想法,你当我会留你到今日?早在怀疑你当天就找个由头打发你去慎刑司了。”盈容华厉声说道。
“奴才叩谢小主大恩。以后再不敢动小心思欺瞒小主!”季安知道自已过关了,赶忙叩谢。
“只是,你到底犯错,不能不罚。就罚你二十板子吧。打完再进来回话。”徐蕙说道。
“奴才领罚。”季安赶紧叩首退下,自去领罚不提。
趁着季安去领罚,夏蝉端着熬好并且凉的温温的药进来。春莺接过药碗,并不奉给徐蕙,而是轻步走到一株盆栽前,缓缓将药倒进去,之后再将空药碗递给夏蝉。夏蝉接了药碗,拿出去交给小丫鬟,吩咐他们收拾了。转身进来,只见徐蕙已经进到内室,正坐在软榻上吃着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