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待选的日子对于徐蕙来说并不难过。每日上午秀女们在院中集合,由教习女官带领学习各种宫中礼仪,听女官讲讲宫规和禁忌。下午便是自由活动时间。除了不能离开储秀宫,愿意独处还是几人小聚都无妨。徐蕙在闺中没有什么太好的朋友,进宫来待选的各家闺秀彼此利益冲突心知肚明,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没有与人深交的必要。故而,下午时间,徐蕙往往是独自一人在屋内,看看书,绣绣花打发时间。
这样平静的日子在第十一天被一则消息打破了。
这天上午,礼仪课刚刚结束,就听储秀宫的田嬷嬷一声“各位秀女请留步。”一边快步走进院中。“各位秀女,按照往年的规矩,从今日起至殿选之前,每日下午各位可离开储秀宫散心。”田嬷嬷话音未落,底下秀女们便开始议论起来,说到底都是刚及笈的小姑娘,平日再怎么稳重,在这储秀宫里关了十来日,也是烦闷的厉害。徐蕙也有些兴奋,只听田嬷嬷继续说道“咳咳,离开储秀宫散心可以,但是最远也只能到前头倚梅园为止。御花园、太液池等不是你们现在可以去的地方。若有谁胆敢越界,直接撵出宫去!”说完,厉眼扫过下面的人群。看见人群的骚动平静了,才缓声说道“也请各位秀女体谅奴婢们,宫规森严,实在是没办法。不过,若是哪位贵人有意召见秀女,奴婢们也是万万不敢阻拦,还会派婢女陪同各位前去。”说罢便行礼离开。
当天下午,果然见秀女们三两成群,离开储秀宫往倚梅园方向去了。翠湖见徐蕙如往常一样,安坐在屋内看书,不由有些惊诧“姑娘不出去散散吗?”徐蕙放下书笑着说道“这几日太阳大,我耐不住热,就先不出去了。况且倚梅园听其名应该是以梅花为主,如今春日如何得见其风采?”翠湖也笑着答道“姑娘说的是。倚梅园中梅树不计其数,冬日时可为宫中胜景,娘娘小主们都爱去。等姑娘过了殿选入了宫,日然能看到。”徐蕙听了只笑笑,并不接话,而是转头说道“这些日子你侍奉我辛苦了,我虽不爱出门,你却是可以散散。眼下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也去院中走走吧。”翠湖听了赶忙摇头道“姑娘心好顾念奴婢,奴婢更不可擅离职守了。哪日姑娘想去走走,奴婢再伺候您去。”徐蕙听了,只点点头就不再说话,复又拿起书来看。翠湖抬眼看徐蕙没有什么吩咐,便也悄声退下。却不知徐蕙心中想“此时距离殿选仅剩五日更应谨慎行事,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去,以免沾染不必要的麻烦。”却不知有时候不你找事情,事情就要来找你。
只听门外脚步声匆匆而来,翠红掀帘子走进来,急急忙忙一礼道“姑娘快出去接旨,太后娘娘有口谕到。”说完忙上前伺候徐蕙出门。果然门外站着一位花白头发的嬷嬷,领着两个宫女。平日趾高气昂的田嬷嬷正陪笑站在一旁。这时徐蕙注意到,除了自已还有几位住在正殿和偏殿的秀女也刚出来。等到秀女们站定,那位嬷嬷也不废话,直接高声说道“太后娘娘口谕:传秀女姚颂宜、秀女魏芳宁、秀女连喧妍、秀女徐蕙、秀女孙妙贞到长乐宫觐见。”几位被点到名字的秀女,忙答道“臣女遵旨。”说罢起身跟随宣旨嬷嬷离开储秀宫往长乐宫去。剩下未被召见的秀女有的一言不发回屋,有的面露羡慕,还有的干脆跑到宫门边想看看是否还有别的贵人能来传召自已觐见。
在去长乐宫的路上,数魏芳宁神色最为轻松。只听她说道“荷嬷嬷,太后姑母最近好吗,这些日子芳宁被拘在储秀宫,都没能向她老人家请安。”
“魏姑娘惦记太后娘娘,奴婢会向娘娘转达的。”这位荷嬷嬷好似并不因为魏芳宁的身份多有什么照顾,回答时脚步不停,也不见多余的寒暄。且不说魏芳宁听完脸色僵硬,就是其他秀女也有些不解,这魏氏不是太后娘娘娘家侄女吗?怎么太后身边的嬷嬷竟是这个态度?难道太后不喜魏氏?不论几人心中想法如何,面上均是一丝不露,跟着荷嬷嬷来到了长乐宫。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赐座。”
一番大礼参拜后,诸位秀女也终于在长乐宫坐定。徐蕙借着行礼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上首坐了一位妇人。面相瞧着四十余岁,头发乌黑,发间并不见太多首饰,只一只凤钗并一只玉簪。身上穿的也不是宫装款式,反倒是家常样式。只是料子贵重,乃是缂丝工艺,非千金不得一匹。左手边下首坐着一位端庄的妇人,二十余岁的年纪,一身正红色宫装上绣金凤如意纹,头戴的也是凤簪,面带微笑,贵气逼人。
只听的耳边一声“太后姑母,怎的才召见芳宁啊,储秀宫里好没意思。”众人皆向魏氏望去。太后娘娘手捻一串檀香木手串,并不看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不是召你了吗?”说完就看向皇后,说“皇后,哪个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