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病摸进后厨,找到掌柜的。
“掌柜的,今天怎么没有花生米送?”
季无病问道。
“你要吃可以送你一盘,本店没有给客人送花生米的规矩。”金钱爆敲着算盘,头都没抬。
“你做乡亲们的生意做了那么多年,也应该回馈一下吧,一盘花生米不贵,却也算得上是一盘菜,摆上桌不会显得那么冷清。
刚好趁今天黑坦王子在这吃饭,让大家伙沾沾王子殿下的光。”
掌柜的沉思片刻,大手一挥,“给每桌来一盘花生米。”
谢过掌柜的后,季无病选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钟毅见状走了过来,“我的剑呢?”
他的表情很生气。
“你要剑干什么?”季无病明知故问。
“我要拿剑劈了那帮黑坦人,太他娘的欺负人了,欺我大乾没人吗?”钟毅龇牙咧嘴地说道。
“他们欺辱的是大乾,干你一个普通人什么事?你没看见那个弹琴的官都无动于衷吗?”
感受到钟毅依旧蠢蠢欲动,季无病接着说道,“就算给你一把剑又能如何?你连剑要开刃都不知道,拿什么和那十几个护卫打?沉不住气,贸然上前,就是去送死。”
闻言,钟毅一腔热血瞬间萎靡,眼神空洞地走到一旁。
他终归是世家子弟,虽然没有染上令人厌恶的纨绔气息,但还是缺乏历练。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王府世子,没有任何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女人们的扭打还在继续。
此刻,她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和身体上都出现了不少抓痕。
衣服本就布料极少,一番拉扯下来,更是衣不蔽体,春光泻了大半。
“奶奶的,你俩少往脸上招呼,要是抓花了脸,老子把你们的手剁了!”王子怒骂道。
一路上就这两个女人,要是脸花了,他看什么?
琴声依旧不疾不徐,没有王子的命令,青袍男子不敢停手。
“咻——”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道又细又长的黑影掠过琴弦后,插在柱子上。
众人定睛看去。
是一根筷子,一根尾部还在颤动的筷子。
琴音戛然而止,琴弦尽数断裂。
“有刺客!!!”
护卫们纷纷拔刀将王子围在中间,就连那个神秘的面具男也拔刀四顾。
王子环视一圈,眯起了眼。
筷子,每桌都有,这怎么找?
“阁下,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出手如此狠辣。我乃黑坦国古巴王子,我希望这是一次误会,并且没有下一次。”
没有任何人回应王子殿下。
客栈里的食客都埋着头,不敢看他。
然而,寂静只持续了片刻。
啪啪啪——
一阵犹如雨滴砸在屋瓦上的声音响起。
护卫们的刀落了一地。
王子面色如同猪肝,他知道遇到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但他终归是王室,还算镇定。
护卫们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双腿颤栗,满脸恐惧。
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家缴械了,这还怎么打?
没看到地上滚落的花生吗?
刀身都凹进去了,花生却完好无损。
这需要怎样丧心病狂的控制力啊。
面具男见一车队的人没有一个敢吱声,于是捡起地上的刀,嚷嚷道:
“穷山恶水养刁民,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这是黑坦国王子吗?要是王子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清平镇就等着被屠吧!”
咻——
一粒花生米不知从何处飞来,啪地一声打在了面具上。
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乾人的脸。
同时,他的两颗门牙被打断,鲜血瞬间染红半张脸。
似乎是害怕被人看到他的脸,在面具碎裂后,他急忙抬起袖子遮挡脸部。
王子再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对方是顾虑自已的身份,不然,自已在大乾的地界如此侮辱乾人,只怕是早死了。
慌忙扒了几口饭后。
王子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朝着门口走去。
在即将一只脚踏出客栈时,几颗花生米从耳边飞过,嵌入了门板里。
定睛一看。
赫然是个“钱”字。
王子满头大汗,急忙吩咐手下留下饭钱。
临走前,青袍男子若有所思地朝着季无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黑坦人走后,客栈里的食客一刻也不想多待,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白秀英走进客栈,来到季无病的桌前。
今天这么热闹,她怎么可能会缺席呢。
“你干的?”白秀英问道。
“前面两次是我干的,后面两次不是。”
“那是谁?”
她实在想象不到,清平镇除了季无病,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又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
“是他……”
季无病指着客栈里另一处角落。
那里,坐着一位说书先生。
“他?”白秀英难以置信。
这个整天在镇里和光头打得天昏地暗、大道崩塌的说书人,竟然这么厉害?
这不怪白秀英,换任何一个人过来都会是这副表情。
说是说书先生,其实没一个人听他逼逼叨叨,他一开口连小孩都绕道走。
因为,他一口黄牙实在是太齁人了,窒息的那种。
他的周围通常都会围绕一群狗,它们似乎对这股气味很受用。
每每这时,头陀都会骂他一句“狗当家”。
说书先生端了一碗酒来到季无病桌前。
“阁下笛声余音绕梁、空灵沁美,实乃人间少有!老夫本是好音律之人,不知可否请阁下为老夫吹奏一曲?”
说书人举碗虚敬。
季无病同样示意,并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天歇了,明天吧!”
说书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直叫人渗得慌。
“好的。”
说完之后,端着一盘花生米走了。
等乡亲们散场后,马云天见街上没什么人了,便拿着拐棍走进了客栈。
将之交给季无病后,追向了前面的车队。
……
天色已晚。
天黑之前赶不到西边的长城。
再加上,出了清平镇后,便是人迹罕至的塞外,没有可以留宿的地方。
所以,古巴王子要在清平镇住一晚。
黑坦人没有选择巡检司安排的地方,因为他们信不过大乾的官兵。
他们将落脚点选在了镇尾的一处客栈。
巡检司衙役和县衙抽调过来的人,围着客栈值夜班,不准踏进客栈。
而整个客栈里面,都是他们车队的人。
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王子仍然心有余悸。
他脸色冰冷,对着青袍男子说道:
“齐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大乾民风淳朴,人心向善?”
“王子殿下,大乾那么大,有几个穷凶极恶的刁民是不可避免的,这终归是少数情况。就像普天之下,如您这般优秀的人物,是极少的。”青袍男子平静地说道。
“少在这拍马屁!我问你,王沉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也是民心向善?”
“王沉是谁?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青袍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
“齐大人,同僚你不认识吗?师兄你不认识吗?
王沉在自已所管辖之地,被人摘了脑袋,难道要我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