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萱姨怎么会知道仕女图在刘初身上?”
“你萱姨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乾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她吗?……呃……我想她应该是猜的!”
“猜的?”
“仕女图想要发挥作用,咱们的宰相大人就必须把它握在手里。除了他,这个消息无论是谁捅出来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刘初又刚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进京,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身上会不会携带着什么。”
“那为什么是刘初呢?”
“因为他一直是兵部的清流。”
“清官反而更让人怀疑?”
“听说过此地无银吗?……总之这些都是他们的龌龊手段,以后这样的事情少打听,对你没好处。”
风燃轻轻拍了一下,小女孩扎起的丸子头。
“哦……知道了。”
……
对于云阳县所发生的一切,季无病无从得知。
他压根就不关心《簪花仕女图》最终会落在谁的手里。
当初他会去淌这趟浑水,完全是因为想要把杨帆给拽出来。
把仕女图交给皇城司,他认为自已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至于高居庙堂的那些人如何厮杀,最后谁会坐天下,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自已的肺痨和眼睛能不能治好,父母的坟头此时会不会长满杂草,听自已吹笛子的人数会不会减少。
离开这段时间,清平镇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非就是多了一些生面孔。
巡检司的衙役得到了补充。
马云天前面的副字拿掉了,成了正九品的巡检。
路过镇口一处废弃牛栏时。
里面躺了一个人。
一个衣衫褴褛,满头杂草的年轻人。
人很憔悴,像一个乞丐。
在年轻人的身旁,还躺着一匹马。
从马的体型来看,应该是只高头大马。
只不过,这匹马现在满身污垢,还散发着刺鼻的异味,实在是和骏马沾不上边。
年轻人和马此时背靠着背,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年轻人怀中抱着一把剑。
从剑鞘上的明珠来看,这把剑应该很名贵。
季无病骑着飞电在旁边经过时,吵醒了熟睡的年轻人。
年轻人猛地睁开眼,见季无病骑着白马气度不凡。
锵——
拔出宝剑。
“你是不是清平镇剑魔?”
季无病眉头一挑。
哪里来的煞笔。
听声音剑都没开刃。
还想学别人杖剑走天涯?
季无病理都没理他,骑马从他身边经过。
年轻人尴尬地收起剑。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不一会儿就有两条清龙从他的鼻孔中钻出。
年轻人猛地吸了吸鼻子,又因为用力过猛,导致眼部周围和头部异常疼痛。
捂着头缓了一阵后,肚子又咕噜咕噜叫起来。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一脚将马踹醒。
等马站稳后,他骑上马走了。
看他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冲着乡亲们的地里去了。
本来他是晚上做这种事情的,可是因为季无病,他提前醒了。
肚子又饿的咕咕叫,没办法,只好白天铤而走险。
幸好,因为天气冷的缘故,镇口没什么人。
也就没人看见他去干什么了。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块布子,蒙在头上。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年轻人去而复返。
他的手里拿着三个萝卜。
这是乡亲们霜降前收获剩下的。
萝卜的品相非常不好,有的黑了一大片,是被冻坏的。
年轻人把萝卜丢进牛栏食槽,用里面的水胡乱清洗一通。
他不敢舀水出来洗。
这么点水,用完就没了。
到时候喝都没得喝。
将萝卜一股脑塞进嘴里。
看来他是真的饿了,这都吃得下。
拍了拍肚皮,年轻人抹着嘴巴畅快道:
“雪蛤炖燕窝!妙,妙不可言!”
……
季无病没有回家,他先去了白秀英的包子铺。
几天不见想吃包子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去报平安。
“呦,公子打哪来啊,怎么这般俊俏。”
柜台前的老板娘满眼放光。
“还好吧。”季无病难得老脸一红。
“这身黑色行头,你从哪里置办的?”
白秀英盯着季无病,啧啧称奇。
“县城里买的,怎么样,合身吗?”季无病脸上有些许得意。
“你还别说,有那股子闯荡江湖的大侠味了。”
季无病坐下,随手摸进了一旁的蒸屉里,拿出两个又大又白的包子。
“钱你还是得付,别坏了规矩。”白秀英说道。
季无病拿出一个包裹,倒出好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
“玉蔻坊的胭脂,听说不仅效果好,对皮肤还没有伤害,你用最合适。”
白秀英看着桌上的胭脂,喜上眉梢。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
玉蔻坊的东西在清平镇可是稀缺货,有价无市。
即使是在平安县,也得起早摸黑去排队才能买得到。
“你这是劫人又劫财啊?包子钱,免了!”白秀英笑着说道。
“纪灵的钱都是昧良心得来的,我可不敢用。”
“那你的钱哪来的?”
“找裴言川借的。”
白秀英一听,赶紧把手里的胭脂放回桌上,并往季无病那边推了推。
“怎么了?不喜欢?”季无病问道。
“喜欢是喜欢,可我不想你还不上钱,被裴言川追着砍的时候,他连带着把我一起砍了。”白秀英担忧得说道。
季无病捞起桌上的胭脂,走到柜台边,打开柜门,一股脑全扔进去了。
“放心用,我还是季无病,不是朝廷的鹰犬。”
“那就好说了,弟弟买的东西,用着舒心,到时候你要是还不上钱,姐姐帮你还。”白秀英展颜笑道。
季无病笑了笑,又拿了两个包子啃起来。
“对了,你进镇子里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人?”白秀英突然问道。
“看见了,他拿剑指着我,问我是不是清平镇剑魔。”
“你怎么回的?”
“我没理他,跟一个癫佬较什么劲。”
白秀英笑得花枝乱颤。
“他可不是什么癫佬。”
“就算现在不是,我看也快了。就他那副样子,怎么敢找人比剑的。”
“你就不好奇他的身份?”
“怎么?家世显赫?”
“嗯。”
“谁啊?当朝太子?”
“净瞎说! 本朝哪有太子,就只有一个齐王。不过,你差一点就猜对了。”
“差一点?那就是公主喽。”
白秀英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世子!定远王钟潼的儿子,钟毅!”
闻言,季无病掐紧了包子。
但随后,又放到嘴巴里咬起来了。
“管他是谁的儿子,敢来惹我,我照样揍他。”
“尿性,出去一趟,口气变了啊。”白秀英笑着说道。
季无病拍了拍手,“走了一趟,我懂得了一个道理。
人啊,就是不能太软弱、太善良,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认为你怕他们,他们会欺负得更狠。
对付这样的人,就要比他们更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要是咬你,你就玩了命地咬回他。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可别真去找那钟毅,定远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到时候大军把镇子围住,我们一个都别想活。”白秀英担忧道。
“我找不找他,取决于他怎么做。再说了,清平镇剑魔做的,关我季无病什么事?”
说着季无病收拾了一下,准备去看看杨叔。
“悠着点,不是所有人都是敌人。”
白秀英将季无病送出门。
“知道了白姐,我做事有分寸,我又不是小孩子。”
听到这句话,白秀英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