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病,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当初在清平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该把你给剁了!”
一番交手下来,纪灵越来越心惊。
他和雨花从正面攻击,孙二娘则是在四周游荡,伺机给季无病致命一击。
不料,在如此精密的配合之下,三人竟然未能取得优势。
非但没有取得优势,季无病反而越打越从容。
除了刚交手,趁季无病分神那一击外。
他们的攻击就再也没有对他造成过威胁。
对方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却像能未卜先知一般,每一次都能挡下杀招。
甚至有一次,瞎子提前把剑举在空中,等着他的大刀砍过去。
对手把你接下来的招式都看透了。
这还怎么打?
没得打!
孙二娘同样震惊不已。
对季无病毫无办法,有几次她认为是一击必中的绝佳机会,都被瞎子轻描淡写地躲过去了。
和他比起来,她才像个瞎子。
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又好像他全身都是眼。
然而,就在三人感到绝望之时。
季无病捂嘴咳嗽起来。
咳——
仅仅是一个细微动作,三人却眼前一亮。
机会,来了!
三人都是江湖上拼杀过来的高手,抓机会能力十分出色。利用对手失误,发动致命一击的嗅觉极其灵敏。
业务能力完全不是巡检司那帮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猪,能够比的。
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和眼神的沟通。
三人同时出手,本能地发动了一次最完美的配合。
雨花心下一绝,腰部猛然一拧。
整个人如同转动的陀螺一般,冲向季无病。
手中铁扇,“咭”的一声划开,弧顶闪烁着寒芒,无情地扫向瞎子的喉咙。
纪灵深知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收回雁翎刀,握在胸前。
另一只手顶在刀柄的头部,随着身体舒展前倾,刀尖笔直地刺出。
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把雁翎刀插进那瘦弱身躯的胸膛里。
孙二娘虽为女子,但其狠辣程度丝毫不弱于她的几个哥哥,甚至犹有过之。
不然,她一个貌美女子也不会在险恶的江湖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此刻身体弯成一张弓,半蹲在马背上。
下一秒,她腾空而起,扑向季无病。
双手各持一把峨眉刺,一前一后,一虚一实。
无论瞎子怎么动,她都能立马抓住机会刺出下一次。
只是,三人对生的渴望,眨眼间就被季无病捏的粉碎。
只见,黑色衣摆轻晃。
季无病整个人诡异地平移到了马屁股上。
同时手中刀鞘和不平同时出击。
嗡——
刀鞘被季无病掷出。
气流倒灌而入,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错开的身位得以让季无病瞄准雨花的眉心。
噗嗤——
下一秒,刀鞘眉心进,后脑出。
红白之物喷洒一地。
雨花身体瞬间绷直,掉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看见自已这致命一刺被躲开,纪灵气得目眦欲裂。
他急忙变招,想要抽刀回防。
哪知寒光一闪,握刀的手臂不听使唤。
随后在他绝望的目光中掉落到地上。
“啊!”
纪灵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孙二娘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她也扑了个空。
“你耍诈?”
人还在空中,便出言惊道。
“是你们太笨了!”
季无病伸手一抓。
大手如同鹰爪一般钳住她的脖子,她像一只小鸡一样被季无病提溜起来。
“噗嗤……”
季无病耳朵微动,确定好心脏的位置后。
将不平扎了进去。
直接通了个对穿。
随后,随手一丢,孙二娘在地上扑腾两下后,便气绝身亡。
季无病没有停下。
“驾!”
双腿夹肚,缰绳一扯,潇洒掉头。
急速赶向往隘口爬去的纪灵。
“那一剑是替崔大人砍的,杨帆的你还没还呢!”
话音落下,季无病抓住缰绳,俯身一挥手中不平。
咕噜咕噜——
纪灵的头颅在地上滚了数圈后才停下。
在江湖上名头响亮的阎罗恶鬼,就这么死了。
眨眼间,被一个瞎子斩了。
“吁……”
季无病勒住缰绳,将飞电喊停。
随后调转马头,矮身在纪灵衣服上一抹,将不平剑身上的血迹除去。
不过,他却并没有收剑入鞘。
因为,不远处看戏的人动了。
王沉将酒葫芦挂在马上,背手朝着季无病踱步而去。
“好剑!”
隘口处灌进来的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王沉四十来岁,身材并未因为人到中年而发福。
相反,通过紧贴在他身上的衣服可以发现,他的身材非常好。
肌肉爆炸,犹如虬龙。
裴言川见状问道,“你弃文从武了?”
“读书有什么用呢?”王沉反问。
裴言川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王沉,从小天资聪颖,好学上进,书本上的内容过目即可背诵。
启元八年,在江夏参加乡试,中解元;参加礼部会试,中会元;参加殿试,中状元。由于乡举、礼部以至廷试时皆中第一,连中“三元”,时称“王三元”。
在礼部会试时赋《无逸为元龟》,殿试赋《盖轮象天地》,两赋清婉浏亮,典丽邃密,轰动京城,被天下学子当作此生必读的范文。
大乾开国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天骄,却是不知为何,在县令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五年。”
王沉收起追思之意,笑道:“所以我说,读书没用!”
“难道不是因为,你站错了队?”裴言川反问。
“站对了,我头上的乌纱帽就能更大吗?身上穿的官服就能换一种颜色吗?”
说话间,王沉已经走到了季无病的跟前。
“年轻人,好身手!”
话音落下,王沉弯腰准备去拿纪灵的头颅。
“这颗头,不能给你!”
裴言川将贯日横在他的身前。
王沉停下动作,“哼,人都让你们杀了,尸体还不让我动?”
“其他的你都能动,唯独这头,不能动!”
“我若非要动呢?”
“拿命来换!”
王沉转过身,眼神冷冷地盯着裴言川。
“你当真以为,当年大乾没人治得了你?”
裴言川一笑,“打仗和单打独斗不同,况且,当年你们心不齐!”
王沉闻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开口说道,“可惜,现在比当年更不如。如果现在有人手握当年梁山那支队伍,没准真能坐上龙椅!”
“我说我不在意谁坐龙椅,在意百姓的生死,你信不信?”
“我信!”
顿了顿,王沉接着问道,“如果当年你突围时遇到的是我,你会不会走向我们这一边?”
裴言川摇头,“不会!你不及崔大人一根毛!他对钱和权没兴趣!”
王沉苦涩一笑,“谁以前还没一点浩然正气呢?”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王沉没有说话。
他走到一旁,扎马步,摆出一套拳架子。
“无病,帮我把马看好。”裴言川把缰绳递给季无病。
后者点点头,把两匹马引向路边。
王沉给季无病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刚才还是个读书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一脸凶悍的拳师。
咻——
裴言川出枪的声音打断了季无病的思绪。
这一次不是近距离的以枪搏杀,而是枪身一抖,甩出一道劲气。
灰白的劲气在地面上划出一条痕迹,呼啸着撞向王沉。
王沉不躲不避,平铺直叙地一拳轰出。
“砰……”
劲气应声炸裂开来。
吹得尘土飞扬,衣衫猎猎作响。
“再来!”
王沉换了一个架式,暴喝道。
“成全你!”
第二次,裴言川双手持枪杆,枪头触地,随后奋力向上一扬。
劲气如同一汪残月迸射而出。
“来得好!”
面对这强大的攻击,王沉仍然面无惧色。
他再次挥拳。
身前形成一道拳影,光彩照人。
只是。
变故陡生。
残月从中间一分为二。
一份削向王沉的头颅。
一份扫向王沉的双脚。
下面那部分被拳影挡住,上面那部分却来不及应对。
匆忙之下,只能微微偏头。
噗嗤——
劲气在王沉的肩头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四溢,白骨森森。
还没来得及调整,第三道劲气接踵而至。
没有任何阻碍,劲气穿过王沉的身体后,将身后的巨石削去一半。
季无病在一旁感受着这场战斗。
毕竟,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并不常见。
裴言川,很强。
但王沉给他的感觉,不应该这么弱。
季无病始终认为,自已的直觉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