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鹤知看到这支箭的时候,那闪着金属寒光的锐器,已经直逼马车卷帘,童鹤知未加思索,身子横空而跃,手上的剑凌空划过。
“噹——”高速飞行的箭被童鹤知手上的剑挡落,利器相碰的声音刺耳惊心。
一箭未中。
童鹤知的剑还未等收回,身体的平衡还未等回正,第二箭紧接着横贯而出,那速度和力道似比第一箭更决绝。童鹤知果断向车内扑了过去,试图以身挡下这一箭。
“南鹿——”童鹤知扑倒在车内,那箭从他耳边带着冷风穿过。慕白果断顺着箭发出的方向追了向了草丛里。
“噹——”箭被短刀挡了一下,叶南鹿的短刀,把正奔着他面门来的一箭,拨偏了,箭正中在马车的门柱上,带着十足的力道,让人后怕。
童鹤知把叶南鹿整个人扑在了马车靠背上,双臂环绕着叶南鹿的头,他整个胸膛死死地挡在了叶南鹿的面前。
叶南鹿抬眸时,正对上童鹤知的眼眸,那眼里满是惊魂未定。
“南鹿...”童鹤知定定地看着叶南鹿,那惊恐,即便在他重伤那几日,叶南鹿也未曾见过。
此刻他们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慌乱的喘息交错在彼此的鼻息之间,带着劫后余生的确幸和后怕,带着对生的眷恋和珍惜。
叶南鹿没有推开他,童鹤知的胸膛温热,包裹着惊心动魄后叶南鹿内心的寒凉,他看着童鹤知的目光里,生出了几分自已都没有察觉的眷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理智:“你就...那么在乎我的生死么?”他缓缓地在童鹤知的耳边说,声音轻柔温润。
童鹤知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似乎在告诉他,你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片刻,叶南鹿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动作轻柔地把帕子按在了童鹤知的耳垂上:“伤了,等到了镇上,让楚云给你上药。”
童鹤知并没有理会耳上的擦伤,他顺势攥住了叶南鹿的手:“你给我好好活着,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语气里带着些许命令,些许期盼。
叶南鹿把帕子留在了他的手心里,手和目光都收了回来:“谢谢你今日又救了我一次,来日若有需要,我定鼎力相助。”
“我不要你鼎力相助,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听到没有!”童鹤知这一次近乎完全命令的口吻。
叶南鹿不禁再次看向他,微微笑着:“嗯,我还舍不得死。”
......
经此一劫,一行人都有些狼狈,马车加快了脚程,到了晚上亥时,才找到最近的镇上。
镇上的客栈不多,童鹤知带着慕白寻了一家,让慕白上下查验一番,没有盯梢和跟踪,才带着叶南鹿一行在客栈住下。
叶南鹿给程风和谷雨上了药,拿着剩下的半瓶药,去找了童鹤知。
房门虚掩,叶南鹿进门的时候,童鹤知正在看地图。
“你有擦伤,这个药放在你这里,让楚云帮你上了。”叶南鹿放下药瓶就要走。
“楚云歇下了,你来,你来给我上药。”童鹤知按住了他还未脱手的药瓶和药瓶上的手,不肯让他走。
叶南鹿的脸顿时有些红热,把手抽了回来,转身道:“自已上。”
叶南鹿起身走到了门口,见身后没有声音了,在门口定了定,轻叹了口气,又转了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着童鹤知。
童鹤知的眼里,竟有些委屈,这让他不禁轻笑了一下,转过身,净了手,拿起药瓶,倒上指腹,照着童鹤知被擦伤的耳垂轻柔地涂抹,童鹤知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全身都酥麻,他太喜欢叶南鹿的指腹在他耳上的摩挲了,他甚至闭上了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很快,他的面色也红温了起来,禁不住睁开眼,垂眸看着认真涂药的叶南鹿,那面庞,实在是太好看,烛光晃动的明暗之间,童鹤知眼波流连,竟生了难耐地情欲,他想让叶南鹿知道,可他又怕唐突了他,他克制着自已的情欲,平复着呼吸的慌乱,欣赏着此刻的叶南鹿。
两人都在这劫后余生的情欲里,努力克制,叶南鹿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叶南鹿叩上药瓶,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是一张羊皮地图,有些斑驳,看得出有些年岁,并不是新绘制的,叶南鹿温声道:“得换个线路,今日之事,恐怕不简单。”
这时,慕白也来了,慕白进门时,十分小心地又看了看门外,才把房门合上,转身进来:“主子,四周看了,没有暗哨,暂且安全,但这次伏击着实凶险,我们完全没有准备,而且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设伏。”慕白眉头紧锁。
“这是两波人,一波要杀你,一波要杀我。”叶南鹿一边收药瓶,一边平静地说。
慕白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叶南鹿。
“那些黑衣人,是奔着杀你去的,他们都是北州的人,用的也都是北州的兵器,但那暗箭,是奔着杀我的,那箭,是南州的。”说罢,叶南路从袍袖里,拿出一支箭,在手上掂了掂。
童鹤知接过那支箭,端详着。
“南州的箭,比北州的轻,不是重箭,但是更锐,速度快,短距离杀伤力更强,但长距离不行。南州的箭,都是南平王府铸造阁的匠人造的,南平王的铁矿,都在我这里,我一掂便知这箭是哪个矿的料。这不是北州的武器,应该是南州有人要杀我....”叶南鹿看着这支箭的眼里透着筹谋。
“也就是说,两波人都在这里设了伏,但是各干各的?”慕白疑惑道。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这样,大概是廷杖没让我死成,他们便找了死士来暗杀,这应该就是之前暗算我的那些人。”童鹤知恨恨地说。“但是要杀你的人,你可知道是谁?”他问叶南鹿。
叶南鹿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但在南州,这几年替南平王在商战上攻城掠地,对其他三个世家多有得罪,有人想让我死,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番大费周章,倒是没想到的。”
“这一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样走下去,我们就是活靶子。”童鹤知看着地图说。“我们只能分成三路,楚云慕白驾马车,慕云着我的衣衫,走南北商道外围;程风和谷雨驾马车,谷雨着你的衣衫,绕行南侧外围;你和我,着慕白和谷雨的衣衫,弃马车,用黄金船和黄金箭,绕行北侧山路,翻扶泉山。这样即便有伏击,他们看到伏击的对象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童鹤知说完,看向叶南鹿。
叶南鹿想了片刻,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分三路走,在康城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