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鹿让程风去帮着李掌柜筹备刚盘下的东市大街那间茶馆改头换面,自已却带着谷雨,去了西市大街。
这西市大街,离望春楼所在的祈荣大街隔着两条街,在王公贵胄府邸扎堆的的旺市。
与东市大街的景象天壤之别,这西市大街,宽敞干净,街面两侧,排满瓷器、字画、金银器物的铺子,门面都不小,门头牌匾气势十足。街道往来无白丁,时不时还有官府的马车从这里过。客栈、酒楼、瓦子小馆,一眼望不到头,这西市大街,是庸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叶南鹿在西市大街,一路寻着,终于在一个布庄里,停了下来。
谷雨抬头看了看布庄的牌匾,念出声来:“锦绣布庄”。
“就是这里了。”叶南鹿径直走了进去。
布庄门面不大,里面却十分宽敞,掌柜热情迎了上来:“公子,这是选料子么,这几日新进了些南丝织锦,公子要不要看看?”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布,拿来瞧瞧。”叶南鹿用手摸着摆在柜子上的布料,头也没抬,对掌柜说。
掌柜见他口气不小,不禁上下打量着他。叶南鹿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玉青色锦袍,是从南州带来的,玉色剔透,缎面透出的光泽十分柔和温润,质地不俗。
“公子等一下,我这就去拿。”掌柜转身去拿没有摆在柜上的布匹,片刻,抱着两匹布,便走到了叶南鹿面前。
“公子,您看,这是我们新进的南丝织锦。”掌柜像是拿出什么宝贝一般,很得意地炫耀着。
叶南鹿的手,在织锦上摸了摸,看了看掌柜,问道:“什么价?”
“三十文一尺。”掌柜用手比划了一个“三”。
叶南鹿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打布样,递给掌柜:“你看我这布,比你那布,如何?”
掌柜接过布样,对着屋外的阳光,正反两面反复看,又用手碾了碾,又惊又疑:“这料子,柔软细腻,光泽柔润,这是....这是...”
叶南鹿把布样从掌柜手上拿了回来:“这是真正的上等南丝织就的,你那虽然也是南丝,可只能算中下品。这上等南丝的货,整个北州都没有,即便在南州,也只有南州的四大家族和南平王府亲眷才能用上。怎么样?你想不想做这北州独一份的买卖?”
“公子说笑了,既然整个北州都没有,我就是想做,那不是也没货么。”掌柜尴尬地说。
“我有啊。”叶南鹿拿着布样,在掌柜面前抖了抖。
“公子是说,你能把这上等南丝织的锦,卖给我?”掌柜狐疑。
“整个南州的上等织锦,都在我手上,虽然这是产量极少的尖货,但我每月均出一些送到北州,那也不是不行,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提供南州最新的服饰花样,甚至样衣裁图,但我有个条件,我要你专门辟出一块地方,专售上等南丝织锦和服饰,而且,不能转售到其他布庄,这些货的账目明细,卖了多少,卖给谁了,何时卖的,这些都要一笔笔一笔记清楚,每月我会让人过来取账目,你可同意?”
“公子,价格如何?”
“我四十文一尺给你,你六十文一尺出售,如何?”
掌柜又拿着布样看了看,面露难色:“公子,这织锦虽极品,可能买得起的主顾也不会太多,况且这价格这么高,铺子里现在没有那么多银两进货啊....”
“第一批货,我可以接受你赊账。自第二批货开始,我们银货现结。”
掌柜是个识货的,知道叶南鹿手上的这个布样,不是俗物,北州的贵胄亲眷,最喜南丝织物,这货,是不愁销路的,叶南鹿还愿意赊账,自然是个不能错过的机会。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掌柜问道。
“鄙人叶南鹿,你可以考虑几日,若同意,三日内到望春楼找我立个字据。沈掌柜,你若信我,有了我这南丝的货,不出两年,你这布庄,怕是得开分号了。”叶南鹿看着掌柜说。
谷雨跟着叶南鹿从布庄出来:“主子,四十文一匹,这可比我们在南州卖得贵了一倍啊。”
叶南鹿回头跟谷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说:“我在东南西北市看了,北州没有这等好货,物以稀为贵,这西市大街来的客,非富即贵,都是有钱人,银子,当然要赚这些人的。当然我也不光是为了赚银子,我想要那账簿,日后,说不定有大用。”
谷雨了然,跟着后面一边思索状,一边小声说:“主子,你在东市大街贴银子收那个茶馆,在西市大街暴利赚银子,这是不是就是师傅说的,劫富济贫啊?”
“还真是匪窝里出来的,说的话都是匪里匪气,什么劫富济贫,我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叶南鹿拿出小折扇,敲打着谷雨。
谷雨笑着说:“主子,你不也是匪窝里出来的...”
叶南鹿四下看了看:“这话,小心被人听了去。”
马车停到了南平王府旧宅,叶南鹿看天色还早,又想到过两日望春楼就要重新开张,便对谷雨说:“你且先回府,我去一趟江北王府,这几日着实太忙,那些挑好的字画还没拿回来。”
这日,童鹤知已经恢复了大半,但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便在府内多走动,正憋在屋内扎马步,拉强弩,恢复体能。
童鹤知拉着强弓,一回身,看到叶南鹿正站在门口,那强弓,正对着叶南鹿面门。
叶南鹿站在门口怔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有辱斯文啊,怎么,就这么欢迎我?”
童鹤知赶紧把弓放下,走到叶南鹿跟前:“那日说好了你每日来取一幅字,怎么一直没来?”
“谁跟你说好了,忙着呢,哪有功夫日日来你们江北王府,过两日望春楼重新开业,今日才腾出空过来拿,怎么,你后悔了?”
“那怎么会,你挑好的,都装妥当了。”童鹤知仰起头目光落在茶案上一个木匣:“你今日若再不来,我明日就要带着这些给你送去了。”
叶南鹿眯起那双透着潋滟的眼睛,看着童鹤知:“你...就那么想见我?”
童鹤知凑到他耳边,垂眸,温声说道:“想,每日都想。”
叶南鹿退了半步,似笑非笑:“看来楚云没给你找名医治脑子啊。”
“你戏弄我也就罢了,戏弄楚云那个孩子做什么。你说的,他都当真了。”
“那你...当真了么?”叶南鹿抬眸,正对上童鹤知那双深邃里透着占有的眼眸。
“真得不能再真了...”童鹤知又上前半步,目光炽热地在叶南鹿那张瓷白如玉的脸上流转:“不过那日,你不该跟楚云说是脑子病了,而是...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