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追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男人问这话的意思明显带了指责的语气,似乎无形中在责怪她欺负了华笙,气跑了华笙。
林娆故意说:“就不告诉你。”
她绕过他,打算离开,被男人拦住了去路。
她恼了,“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儿你管不着。让开!再不让路,信不信我踩你一脚?”
墓园。
裴时焰抱着裴时年的骨灰盒,转身看向华笙,“你来了。”
华笙看向用红布包裹的骨灰盒,又看向坟坑,声音颤抖的问:“挖出来了?有没有挖到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
裴时焰心知肚明,她指的是项链,戒指和几张银行卡。
“没有。”裴时焰面具下的脸毫无异常神色。
身后负责挖墓的人还有一众保镖,皆像假人一样,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华笙听后,欲哭无泪。
裴时焰抱着骨灰盒,感伤的语气,“华笙,抓紧时间跟哥哥说说话,好好告别一下吧!”
华笙伸手摸了摸骨灰盒,对裴时焰说:“带他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裴时焰点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
“要下雨了,华笙,一起跟我去道观吧!”他好心提醒,“超度过后,可能要把骨灰撒进贝加尔湖畔。以后再想见他,就难了。”
华笙红着眼眶,退后几步,“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行人呜呜泱泱的下了山,期间,裴时焰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华笙盯着空了的坟坑出神,这时,有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不是她在哭。
墓园,一排排的墓碑像白色的幽灵一样矗立着,冰冷又诡异。
哭声距离华笙越来越近。
“呜呜,姐姐,救救我。”一个双马尾的女孩哭着拉住华笙的衣裙。
华笙低头一看,身材矮小的女孩穿着一身JK,鞋子有点脏,应该是慌张行路摔倒过,衣服并没有被坏人撕扯过的痕迹。
看着她泪汪汪的一张娃娃脸,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华笙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帮你报警。”
何瑶猛地摇头,双马尾和泪珠子都跟着有节奏的甩动。
“姐姐,我迷路了,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
华笙看了一眼乖巧可怜的小女孩,问了她号码,在键盘上输入完整。
竟然是华宇的手机号。
按理说,这个小女孩如果是弟弟的朋友,华笙是很乐意亲自送她回家的。
但,她丢了全部家当,很糟心,一步也不愿意动。
许深这边,给华笙打电话提示占线。
华宇看见姐姐的来电,“别着急,我姐来电话了。”
许深暗了免提,接听,就听电话那头的人泣不成声。
“呜呜,好多墓碑,我害怕,你快来接我。快来啊!呜呜…”
“我姐怎么哭成这德行?”华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听出来声音有什么不对。
女人哭的时候,娇娇弱弱的声音在电磁波的传递下应该都差不多。
许深皱眉,这确实是华笙的手机号,可她没说具体的位置。
以他的了解,华笙的胆量如果是去了父亲的墓地,不可能吓成这样。
轮到华宇发挥作用的时刻,他摆弄着一堆代码,很快得到了定位。
“在时年哥的墓地。”
许深和华宇很快上了车,赶到墓园。
裴家的墓园是一块风水宝地,独占一面山。
他们把车停在山脚下,就遇见了何瑶。
何瑶同时看到了华宇和许深,她一边哭一边向两人跑去。
选择扑进了许深的怀里,哭着说:“我好害怕。”
华宇问:“瑶瑶?怎么是你?我姐呢?”
许深稍稍推开哭泣的小人,低头看向她,“是你打的电话?”
“嗯。”何瑶扬起一张娃娃脸,蓄满泪水的一对猫瞳像是看到救世神明一样,声音稳定下来。
“我被骗了。榜一约我见面。我以为是要爬山,爬到山顶,他把我丢在一堆墓碑中间就跑了。还抢走了我的手机和吉他。”
许深听后并没有安慰她,直接问:“借给你电话的那个姐姐在哪里?”
“就是她告诉我的下山的路走这边比较近。姐姐,人好好呀!怕我再不小心被杂草和乱石绊倒,还帮我用藤条做了根拐杖。”何瑶握着拐杖,继续说:“她在一个墓碑前说话,里面的人被挖走了,墓碑上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年。”
“裴时年。”许深说出这个名字,又吩咐华宇,“她受了惊吓,你带她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伤。我上山去找你姐。”
“好!”华宇应了一声,立马从车里取了一把伞递给他,“要下雨了,我把她放在医院就回来接你们。”
许深拿着伞,拔腿就往山上赶。
山岗起了一阵好大的阴风,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墨绿色的枝丫幽灵般摇摆。
许深看见华笙跪坐在裴时年的墓前,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中式套裙,风吹动她的层层叠叠的裙摆,露出一节纤细白嫩的小腿,风吹着她乌黑的长发。
她像个美的没有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的盯着空荡的坟坑。
山海倒闭之间,父亲就告诉她资金链断了,恰逢她和裴时年游玩出了意外。
她是唯一的存活者。
裴家恨她,一分钱也不会帮华家周转。
华笙知道破产和负债意外着房子和所有账户面临着冻结,她提前卖了所有的奢侈品包包,还有很多首饰来还债。
余下的一笔存款是这些年和裴时年谈恋爱,旅行途中,赚来的。
这笔恋爱基金最后成了她一个人的,足够她荣华富贵的过完余生。
但,她不愿意去动。
就当做棺材本藏了起来,最好的藏匿点就是随裴时年下葬。
没想到不明不白的丢了。
她压抑着内心那种山穷水尽的极度恐慌,浑身颤抖。
忽然,从胃里呕出一口血。
许深想要过去扶她,却看见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手指摸着裴世年的照片。
手指上的血迹染红了逝者的月牙眼。
“时年哥哥,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她哭着抱住了裴世年的墓碑,冰冷的大理石似乎能让她幻想出男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