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也在冰冷的牢门后见到王云和樱儿,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清也低低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王云。
王云眼神越来越凝重。
曹家陷害清也,不单单是要让她背负了偷金的罪名。
为了掩盖贩卖军粮的罪行,定会做实清也的偷金罪,借此让她闭嘴。
大牢里弥漫着腐臭和压抑的气息,王云看着清也蜷缩着靠在门上,心里一阵绞痛。 偷金罪罪不至死,但当朝有个律令,朝廷命官的赏赐之物失窃,偷者坐实罪名,除服牢役,若失窃主家要求,可终身为主家奴隶,永不能赎身。
清也不知道这些。曹家主也在朝为官!
大牢里,可怕的寂静。
“关老爷可来问过话?”王云尽量压低了声音问。
“昨晚连夜来审了口供。”清也疲惫地揉揉太阳穴。门外的樱儿连忙伸手来帮她揉。
“酒楼里碰到的黑子衣男子也旁听了,说金叶子是今上赏赐的,罪加一等!”
王云心里又是一紧。
他表面不声色:“我同德生楼老板打听了,那三人,白衣是礼部侍郎薛同,黑衣是镇西将军西伯侯薛寅,他们是兄弟俩。薛同是弟,薛寅是哥哥。”
“薛同在京城并不打眼,还算本分,妻家是崔庄隔壁张庄,张员外的女儿。”
“西伯侯就不一样,常年镇守西北边陲,劳苦功高,今上也要礼让三分。曹家是西伯侯夫人的娘家,那少年就是他的小舅子曹之蓝。”
“曹之蓝常常和你大伯家的林乙铁喝酒。”
“这里面我已打点好了,樱儿隔天乔装改扮一番来送晚餐,会想法子多送点,切记切记只吃樱儿送来的。”
清也木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要冒险,连累樱儿。”
“不会的,不会的。王大哥和牢婆子商量好了,隔天送饭的婆子要打扫一次牢房,那一天就要多进来一人,我就做婆子的帮手。”樱儿声音低,却不是平时的柔气,仿佛肚子里有一团火,热燎燎的。
“樱儿,不着急,阿姐没事的。”清也努力让自已振作,伸手摸了摸樱儿的脸。
“回去告诉阿娘,豆角辣椒挑几株最大最好的留种,可以找丁大爷把关,其余的成熟了也不要卖了,就摘下来晒干留着冬天吃。”
“下批土豆也都留着过冬,不要再卖了,免招祸事。”
“王郎君,乡亲们的土豆也要记得收。它一定能给你赚大钱的。”
“我王云向来说话算话,就算最后颗粒无收,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王云拍着胸脯,目光坚定地看着清也。
他感到了清也的心灰意冷!
“相信我,相信彦霖,我已飞鸽传书于他。我们一定能救你出去!”王云给清也打气!
清也努力扯了扯嘴角,让自已笑得自然些!
牢役过来催了好几次,王云和樱儿才依依不舍离了去。
一束阳光透过墙壁顶的一个圆洞洒了下来,这间牢房当西晒,此刻又闷又热。
清也坐在地上,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深深的恐惧。
昨天,她被关老爷和镇西将军审了一下午。镇西将军那眼神,冰冷,深不可测,感觉若不是关大人在,他早就拔剑砍了自已的脑袋。
尽管关县令刚正不阿,以公正廉明著称,但昨天那个将军处处占据话语权,关老爷几次被抢白被打断问询,恐这次关老爷是无法独立断案了。
这个世道,可不是讲法治文明的。讲的是家族王权。
哎,难逃噩运呀!
虽然前世再无牵挂,可今世有爱自已,自已也爱的家人,有个倾心的恋人,她不舍他们,他们也不舍她……
贫民蝼蚁般活着,权贵还觉得碍眼,要让你消失……
清也闭上眼睛……眼角热乎乎的。
罢了,让命运随波逐流吧!
“林清也偷西伯侯家御赐黄金被抓,不日就会被送京会审。”
林乙铁和老爹坐在自家书房,听着下人的汇报,瞬间眉飞色舞。
“哈哈,臭丫头,上次害死小乞丐,有那屁关大人罩着,让你逃过一劫。这次我要给你添把火!”
“最好这一家子都消失才好。”林子仁鹰眼闪过一丝阴鸷。
“叫林二娘过来。”
“是。”下人匆匆退下。
“爹,叫林二娘来做啥?”林乙铁不解。
“借用她的大嘴巴,最好让崂山人人村都知道她林清也偷金下了大嶽!”
“你再去曹家吹吹风, 最好让他们要求这“小偷”卖身为奴抵罪!”
林乙铁瘪瘪嘴:“真便宜曹家了。”
“哼,他曹家还不够格,这事得西伯候。”林子仁斜眼看了看自已的儿子,“我和西伯侯幼年一起长大,虽然我们被削了爵位,但这些年也没少给他好处。”
“你自去,求见西伯候,只需告诉他林清也是林家老二的女儿,再把爹的意思透一透!”
林子仁等儿子走后,去了王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