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寻真身着白色里衣,在桌案上挑香薰,一黑衣人轻叩窗口,翻身进屋,呈了一个直筒上来。
顾寻真接了拆开,上头只一行小字:“已暴露,十六或有刺客。”
“可有损伤。”
黑衣人禀报,“咱们的人被伤了一些,并无大碍,只是露了行踪,恐怕那些人会追来。”
她沉吟片刻,低声细语交代。
“是!”
黑衣人面色有些犹疑,得令后悄无声息地翻出去,融入夜色里。
火盆里,灰烬翻腾,映出顾寻真眼中的狠意。
·
十六日丑时。
顾府的护卫换了值守,下值的顾老七打着哈欠,和一个护卫勾肩搭背的往后头走,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一声什么坠地的轻响。
“谁?!”
两人拔出刀,警惕扫视一圈,却见屋檐上飞窜过一只老鼠,瓦片叮叮当当响。
“吓死我了,没事没事。”
顾老七还是觉得奇怪,那人拗不过他,又跟着再去书房探查了一番,毫无所察,两人才往回走了。
“不过是一只老鼠,你疑心太重了。”
两人身影远去。
书房屋顶上慢慢冒出一排黑衣人,不过须臾,悄无声息的往私库的方向去了……
是夜,一声尖叫从芳菲院中传出。
“来人啊!有刺客!!”顾府众人惊醒。
姜堰刚换班不久还没睡熟,闻声抄刀起身赶去,一路循着声音到了芳菲院。
院中亮起了灯火,灯笼摇晃着,丫鬟仆役乱做一团,各自往外跑着,一拥挤起来人绊人,摔做一起。
“小姐在哪?”
姜堰拉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丫鬟厉声喝问。
“在,在屋里。”
丫鬟被喝得一个激灵,回了几分理智,哆嗦着带他往屋子去。
还没到,就听到屋里刀剑相交的金属声,顾不得多看,姜堰一把踹开门。
就见屋里东西翻倒,顾小姐狼狈的举着剑抵挡刺客,脚边躺了一个护卫,还有一刺客四处翻找着什么。
“闪开!”
姜堰推开顾寻真,与刺客打起来。
一道亮光闪过,窗口又翻身进来一个刺客,两厢夹击,姜堰挑开前头的剑,抽刀格挡后头的攻击,三人受制于房间地形,近身搏斗起来。
这样不行,屋里三个刺客,那人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一旦转回来打他,他必受重伤!
姜堰扫视周围,看到桌子灵光一闪,引着两人转到桌子,用尽全力劈砍身前人,矮身下腰翻到桌子上,快速爬起,回转砍中身后的刺客。
眼见形势逆转,找东西的那人快速冲出窗口。
“没找到,撤!”
夹击的刺客见状,双双翻窗而出,姜堰急追两步,刺客早融入了夜色里寻不到踪迹了。
“你怎么样?”
他回头去看顾小姐,她白色里衣划了无数小口子,衣裳被剑划烂,此刻伤口沁出红色。
顾寻真急急的跑去床边,想掀开床底查看,意识到什么又停了动作看向他。
“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随即看到自已沾了血污的双脚,顾寻真猛的将脚缩回裙底,这才意识到自已身上狼狈不堪,瞪了姜堰一眼。
该死,这人竟然还敢再看!
屋里翻得乱七八糟的,姜堰随手挑了一件衣裳丢给她。
顾寻真那股气一时滞住,紧抓衣袍,“出去!!”
既然不识好歹,他没必要多管闲事,姜堰颔首出了门,叫了丫鬟进去伺候,出了院子。
才到院门口,顾府护卫匆忙赶来,哗啦一下摆开把守芳菲院,护卫长进了里屋拜见。
里头一声巴掌脆响。
“废物!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姜堰离了院子,一路上府上乱哄哄的,有仆从嚷着“库房”“有贼”,还有府卫举着火把陆续赶过去。
那方向……是私库?
不好,是调虎离山!
姜堰提了刀快速跑去私库,还没走到一片火光冲天,私库已然着火了。仆从拿着木盆、桶装了水去扑火。
“怎么回事?”姜堰揪住一个男仆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私库就着了火,好像,好像是有人行窃,走时丢了一把火。”男仆回完又慌忙去接水。
又是行窃,顾小姐那怎么也……
如果是找东西,去私库也就罢,怎么还去了顾小姐屋里,想到她刚才那检查的动作,姜堰有些不解。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亮,火才止住。
姜堰随顾府护卫一起进去检查,房梁几乎毁灭大半,宝物什么的自然也损失不少。
他在角落拾起来一块焦黑的小圆牌,凑近火把看,依稀能看见一个“十”字,他收了圆木牌继续探查。
没有,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这里太干净了。
更奇怪的是,顾府的护卫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倒也不是不紧张,只是太流于表面,更多的是为失火而担忧。
他看着黑漆漆的梁木,陷入深思。
“宝物”真的被盗走了?
总镖头要他们守的又是什么,又为何不亲自守着,反而派了他们来,如此兴师动众,生怕贼人不知顾府的防范?
·
次日,顾管家安排人清理被烧毁的房屋,府里乱糟糟的。
镖局这次来人是为了护住东西,可现在也不知道东西是否被贼人偷了去,镖局的人都来找姜堰商量。
“稍安勿躁,这事总镖头一定会来信,再等几日,若是没丢最好,若是……这事是我大意了,此事我负全责。”
姜堰焦躁不安的很,顾府这差事处处不寻常,但这回他确实失职了,总得等处罚下来。
“姜大哥!昨夜兄弟们也在,如何只你有责任,是打是罚,我自个来受!”镖局的兄弟们都不肯了。
齐不凡拦下众人,“好了,现在顾府乱糟糟的,就是找罚也得等人料理好了,咱们再等等看。”
劝走了大家伙,他才转回来问姜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自来了顾府,你就一直不对劲,你又不像我那么冲动行事。”
“我也不知。”
姜堰紧蹙着眉,不肯再多说。
或许,顾小姐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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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总镖头的信件到了,信中言辞多有气愤,大骂那贼子,偷他宝物还敢伤他女儿。
大概是气急了,镖也转交其他人,立马赶回石镇。不到三日,总镖头顾之武也快马加鞭回到了。
“驾!!”顾之武一行几人,天微亮城门刚开,一路骑行入城,到得顾府门前,门房殷勤的上来牵了马去马厩。
“小姐怎么样?”顾之武一身络腮胡,褐色短打做武夫打扮,甩了马鞭给小厮就要往芳菲院去。
顾管家在一边跟上低声说着:“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现下才刚天亮还未起呢。老爷一路灰尘,不如先去洗漱洗漱?”
虽是问句,管家却早已心里有数,仆从麻溜转去备热水了。
“也好。”
顾之武待洗了澡,换了身藏蓝色衣裳去了书房,“去唤顾管家过来。”
顾管家进了书房,屏退左右,两人交谈了约半时辰才出来,此时天已经大亮,有小厮来禀告小姐已经起了。
“把早膳送去芳菲院,我要跟寻真一同用膳。”
顾之武望着芳菲院的方向,此次他并非真正押镖,而是暗地去了他处,临回来时似乎看到了寻真的一个手下,令牌失踪的事,她是否知情,亦或者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