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那,追!”
三楼楼梯处突兀的传来喊声,有一群打手正四处搜寻什么,视线往下扫,看到什么。
一群人跑出来,见着林迁正跑到一楼大堂,高呼一声,推开挡路的人,呼啦啦往楼下追去,竟是毫不避讳外人。
林迁趁着还有些距离,快步跑出酒楼,扫视一番没看见他们原本安排的人。
一咬牙,按着那人的指示,出门直接拐入酒楼斜对角的巷子,寻到一处杏花的院子,推门而入,屏息凝神留意外头。
“分头找,跑了我们可没法跟爷交代!”
“是。”
直到细碎的脚步往不同方向离开,林迁耳朵靠在门板上,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才有些放松,身子一滑坐下来,触及腿部,他“嘶”一声,这才发现伤到了。
瞧着手上被绑缚的痕迹,凌乱,狼狈,方才情急之下,长衫衣角都刮破了。他还从未这般狼狈。
“刘之荣!”
林迁恨得咬牙切齿,也是他们大意了,忘记了刚开始时有不少人对他们颇有敌意,毕竟生意摊子大了,多少干涉到了当地一些商户利益。
但商船也并不是吃素的,因叶娘子要求,这回出门三家都出了不少人手,比以往多配备了两倍的人,且个个身强力壮,身手不错,不然也走不了那么远。
如今倒是碰了壁。
他暗啐一口,想起方才那人,眼眸暗下来。
前不久,林迁找房间换了衣裳,正休憩时,遭了刘之荣的人暗算,被绑住正要往外押出去,就碰上了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打进来。
·
“嘭!”屋门还未打开,就被人一脚踢开。
当先一人被门板掀倒在地,还未爬起,就被再次压趴下,其他几个小厮也被打得不敢上前。
一人押了林迁就要退出去,转头身侧就是一道寒光,吓退两步,松了钳制林迁的手,一把将人推过去挡刀。
形势瞬间急转直下,见打不过,几个小厮对看一眼,当下丢下林迁,退出屋子,往楼上厢房去找人。
络腮胡汉子上前给他解了绑,指了路:“出了酒楼,对面巷尾左拐两回,有个杏花的院子,那里暂可躲避。”
汉子顿了顿,意识到自于他而言,或许也是个未知的危险人物。
“当然,你也可以不去。”说罢脚步一转就要转身往楼上去。
林迁刚拆了绳索,见他要走,赶紧唤他。
“这位仁兄留步,你是何人,又为何要救我?”
汉子却并不理会,耳朵微动,听到楼上有异响,快步离开,不过须臾,人便到了木梯处,往楼上的厢房掠去。
“快走,不想死的话。”
那正是他们先前吃酒的厢房。
刘海荣倒是会装,他竟也看走眼了!
知自已遭了暗算,他都被拿住,只怕青二爷两人好不到哪。就怕一朝被人全拿下,船上的护卫都找不着人算账。
林迁毫不犹豫,立刻离开屋子,按汉子说的地方找去。
他倒也不怕又是个坑,有所图也不会立马要他命,且先看着。
到得那处杏花院子,林迁插住门栓,仔细打量小院,这不过一普通小院,并没什么布局讲究。
小院有一棵屋顶高的杏花,绿叶青翠,遮掩了大半院子,此刻屋门皆关着。
他慢步打量走近,观察着四周,小声说话。
“有人吗?”
“冒味打扰,可否借宿?”
推门进屋仍是没有人影,他放下几分心,却是见西边屋子帘子一掀开。
“谁啊~”一人嘟嘟囔囔,哈欠连天的出来。
“不是说了我晌午要睡会儿么,吵什——”
看到衣衫脏乱的林迁,话声戛然而止。随即娇斥声起。
“你是何人?来人啊,姜堰,姜堰!!”
她气不打一处来,太过分了!把她掳过来没个像样的住处,现在还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随意进出了。
林迁没料到竟然有人,又听她的话,瞬间有些尴尬窘迫起来,也怕她引来那些人,急得连忙上前去捂着她的嘴。
“你干什么?唔唔——”
人被拖进堂屋,直到她答应不大喊大叫才松手。
半晌,顾寻真斜坐在椅子上,没正眼看林迁,频频拿眼风刀他,显然是在记恨刚才的事。
林迁又不好出去,只得赔笑道歉。
“对不住,无意打扰,在下方才遇着些事,有位仁兄同我说了这处,这才打扰了,还请见谅,方才实在是情急,还请娘子莫怪!”
顾寻真看他一身读书人的长衫装扮,很是风流儒雅,想到什么,脸上更难看几分,没个好脸。
听他这般说,回过神来。这里也就她和姜堰两人知道……
“你说的那人什么模样?”
林迁一一说了。
顾寻真挑眉,颇含意味:“据说,那刘之荣可是陈王的人,你说他找你们做生意,这般权贵做倚靠,怎的不愿意?这陈王的人,还能短了你们的银子?”
实际刘家是陈王不知道哪房小妾的娘家人,借了势这才猖狂起来,素日里腆着脸凑上去讨好陈王,有什么稀奇古玩都巴巴的送上去。
外人嗤之以鼻,倒是那刘之荣会揣摩人心心,会做人做事,倒是也入了陈王的眼。
也是最近陈王跟三皇子打得不可开交,顾寻真私底下也让人多留意了些。
才知道,攀附陈王的人不少,这刘家也是靠得上前的。
这样一个玲珑之人,不干无益的事,这般盯着这商船,只怕是看上了这无尽的财宝。
如今陈王越发不掩饰对那个位置的忌惮,跟陛下器重的三皇子撕扯得不可开交。
这个当口……
林迁面有惊诧,随即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只想老老实实做些买卖,并不愿干涉其他。”
顾寻真瞥了一眼他那读书人的打扮,冷嗤一声,也不拐弯抹角,朝他勾勾手。
“只想做买卖?对于功名毫无想法?”
林迁神色微敛,垂目施礼,再次致歉并解释。
“小娘子误会了,在下一介商人,不敢奢望功名。”
听了这话,顾寻真忍不住翻个白眼,又是个城府深的。还不如那人呢,至少那人还算可恶的明明白白。
这人只怕,名与利皆想要。
她想到什么,嘴角上扬,那就更好办了!
得了顾寻真的允许,林迁暂时在这里住下,等那络腮胡汉子回来。
待那片绯红衣角消失,林迁眼中有异样一闪而过,他从未说出口的事,这女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