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带着段长留走遍了镇上大大小小的医馆,当看到段长留的样子时,皆是摇头,无人敢收。
眼看着段长留的呼吸越来越弱,任祁川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大雪慢慢的停了下来,天际散发出一抹阳光,终于在小镇的尽头,找到了最后一家医馆。
不,更确切的说,那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屋外立了一根干枯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破布,破布上写着“杨氏问诊”
宋南初跑上前去,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有什么动静儿,她连忙敲响了门。
门敲响了后,里面却又没有了任何动静儿。
她边敲边喊:“有人吗?开开门呐。”
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转头朝江曼示意,里面有人。
江曼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往旁边让让,紧接着,江曼便蓄力冲了上来,一脚踹开了大门。
“是你!”宋南初看着里面那个背上背着一大袋行囊,手里牵着一个瘦弱小童的老头子。
那老头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各位爷,饶了我吧,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拿钱办事!更何况我钱也没拿,事儿也没干成啊……”
旁边那小童见到他这样,也学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朝着几人磕头,“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我祖父。”
不管大人做错了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大寒的天,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嘴巴都冻的乌青,她将那孩子扶了起来,冷眼看向那老头。
“你不是想要银子吗,治好他,你要多少银子都给你。”
那老头闻言,猛地抬起头,这才看到任祁川背上的段长留,他是知道那人伤势如何的,他以为单凭眼前这个女娃,是无法将那人从那里带出来的,没想到……
他如何都无所谓,可是他家里还有个小孙子,他只能自保,所以当时,他是有多快跑多快的。
“快,快将他放到床上来!”老头看向任祁川。
任祁川点点头,飞快的将背上的段长留带到床边,放了上去。
老头放下背上的行囊,从里面翻找出来了治疗的工具,那小童也不闲着,不断的在一旁递上需要的工具。
老头割开段长留的衣服,开始为他清创。
宋南初看着他翻开的血肉,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内疚涌上心头,他都是为了去救她才变成这样的。
当时他都那副样子了,还在不停的告诉她别怕……
想到之前一直对他那副态度,还不断的用死威胁他,她觉得自已真该死啊……
江曼和任祁川站在宋南初身后,他们二人都知道宋南初有多爱段长留。
连他们这种普通朋友都看不下去,更别说她了,她得有多难受啊。
江曼轻轻的拍了拍她,“南初,别担心,段公子会没事儿的。”
任祁川:“是啊,南初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换别人早死了,段公子坚持到现在显然是舍不得死,别太担心了。”
江曼将宋南初揽在怀中,转头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会安慰人就闭嘴!”
任祁川悻悻的闭了嘴,费力的伸手挠了挠后背,不知道怎么回事,背上突然痒痒的,还带着点刺痛。
挠完一看,手上全是血,想来是刚刚背段长留的时候,流到他身上的,他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没有在意。
宋南初靠在江曼怀中,不知道是不是冻的太久了,感觉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还伴随着瘙痒,她挠了挠。
江曼也看到了她那红彤彤的一片,关心道:“南初,你看你手都冻成这样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换个衣服,让祁川在这儿看着。”
宋南初摇头,“没事,我不冷,我想看着他。”
他不能死,不管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死了,那她就真的一辈子回不了家了,
孤身一人,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一辈子活在害死他的内疚中。
江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南初,段公子是被谁伤成这样的?”
“我娘。”宋南初几乎不带犹豫的就说出了这个词,虽然她并不承认那是她娘,但她不想在这些方面同别人耗费口舌解释。
“江曼姐姐是如何找到我们的?”她问。
江曼震惊之余,还想继续问别的,没想到她先问出了问题,她便一一的将实际情况说给了她。
“今日我同祁川巡街,在街上发现了一件斗篷,那斗篷就是我时常看你穿的那件,然后斗篷附近有很多凌乱的脚步,我猜测你可能出事了。”
“然后我便同祁川顺着脚步找了过去,因为雪下的太大了,出了镇以后,就基本看不到脚印了,刚好听见有人在呼救,我觉得像你的声音,所以……”
宋南初点点头,也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经过。
刚说完,那老头那边就收了尾,段长留的整个上半身,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
宋南初赶紧冲了上去,抓住老头问:“他怎么样了?”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外伤我已经替他包扎好了。”
宋南初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头有些为难,看了看江曼二人,接着将宋南初拉到角落,小声开口:“这公子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没有这次的刀伤,恐怕也时日无多。”
宋南初瞳孔地震,时日无多?段长留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活不长了……什么病,是他自已都没有办法的?
“他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她急切的问。
老头皱紧眉头,“具体什么病,我也说不出,只不过他的血,同常人不同,他的血里夹带了上百种相生相克的毒药。”
他说完,便举起了手递到宋南初面前,“你看,这是我刚刚为他处理伤口时沾到他血的地方,全都这样了。”
宋南初看着他苍老的手,红彤彤的一片,不仔细看,以为是冻的,“这能说明什么?”
“姑娘你再看看你自已的手,有没有觉得瘙痒难耐,还带着刺痛感。”
宋南初低头,她一直以为她手这样是冻的,所以并没有在意,他说完,她倒真感觉比刚刚还强烈。
那老头继续道:“方才我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儿,那味道不像普通草药那般生涩难闻,而是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我想是从他血液里散发出来的。”
“这种情况我只在古书上看过,通常一些人为了达到他想要的某种东西,会将上百种药物堆砌在一个人的体内,我们俗称为药人。”
“只怕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