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门一打开,家丁一见小姐回来了,便立马跑去回禀老爷夫人。小厮急不可耐的大声宣告这一好消息。
公孙老爷一接到夫人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回府来,暗里已经派出自已的暗探追寻,但并没有派官兵。
终归也是私事,不想动用公家的力量,不然,那位一直虎视眈眈的白勐就有做文章的素材了。
公孙老爷和夫人一听家丁来报,女儿回来了,便立马起身赶到院落。
公孙夫人见女儿一瘸一拐的样子,心疼的湿了眼眶,立马上前迎女儿。
“你这腿?”公孙夫人担忧的望着公孙楚仪。
楚仪见一脸愁容的母亲,不禁心疼不已。
看着父母焦灼的神情,她已经许久未感受到过这样的感觉了,顿时委屈感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就是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并无大碍,那人也没有伤害自已。”
公孙楚仪被公孙夫人揽进怀里,抚摸着公孙楚仪的头,再仔细看看公孙楚仪,生怕哪里受伤了,自已的女儿瞒着。
公孙贤很有礼节,作揖拱手拜谢李子渊,“多谢公子相救。”
李子渊见状立马扶起公孙贤,解释道:“是那歹人放了公孙小姐,公孙小姐逃出后山树林,我们在后山遇见的。”
“还是要感谢公子,劳累了。”公孙夫人拉着楚仪作揖拜谢,公孙楚仪心里却想:这还没自已救他的恩情大呢。
公孙夫人牵着女儿到了公孙楚仪的闺房,劳请了欧阳廷为女儿看看脚上的伤势。
毕竟女子的脚踝除了父母长者、医师和自已的夫君,不可被其他男子看到女子的脚。
脱了鞋,公孙楚仪的脚踝已经又红又肿了,欧阳廷没有带跌打损伤的药,只得写下药方让府内的下人去抓药。
“小病,可医,不过今日你吓得不轻,我再给你一颗我随身带的助眠的药丸。”
公孙楚仪将信将疑的接过药丸,礼貌道了谢,欧阳廷便打着哈欠离开休息去了,毕竟已经半夜。
“那贼人,你可看清。是为何事?”公孙夫人轻抚着公孙楚仪的脸轻声细语的问道。
“不知晓,他戴着面罩,只说父亲接了一个大案子,必须谨慎再谨慎。”公孙楚仪答应过唐冕的,并且如果真的要救木十一也绝对不能向父亲透露出他的手下来找过自已。
“肯定是案件的涉事方吧,必定是来警告来的。”公孙夫人又恢复了原先的愁容,自公孙贤步入仕途之后,被涉案的人员威胁的不在少数,她已经习惯但不免担心。
“母亲能否跟我说说,父亲接了什么案子?”公孙楚仪借机询问。
公孙夫人不想女儿知晓过多,以免女儿像今日这般涉险。
“你父亲的案子,我们不好过多询问。”
公孙楚仪自知在母亲这里打探不到讯息,只能同父亲讲述了。
公孙贤等公孙楚仪洗漱完,快就寝时才来看望自已的女儿,其实也是想跟女儿说说话。
“父亲。”公孙楚仪见公孙贤进门,立马从床上起身。
公孙贤一脸宠溺,走到女儿的床沿,扶她睡下,为她盖好被子,温柔地拨了拨公孙楚仪的刘海,心疼的说道:“吓坏了吧。”
“没有,只是摔了一跤,不过确实疼的厉害。”公孙楚仪露出明媚的笑容。
“都怪父亲,没有保护好你。”
公孙贤回想起被贬莱云镇后小丫头吃过的种种苦,心里其实责怪自已没有本事,让母女俩跟着自已东奔西走,还要提防小人的迫害。
他红了眼,但望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只觉到无比欣慰。
“怎么会怪爹爹呢,而且女儿并无大碍,父亲不必介怀。只是,那人说爹爹接了一个大案子,说要认真查办。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贤一般除了夫人,是不会将案件告诉其他人的,包括楚仪,只是不想她知道太多反而关心则乱,生出祸端。
但今日经此一事,公孙贤不想瞒着女儿了。
公孙贤将案子一五一十的说与了楚仪听,并告知其命人试探过证人的口风,说确实是从“木云来”购来的盐铁。
但搜查过“木云来”所有货物和账簿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此外,要是木十一真的贩卖盐铁,江南木家不可能不参与其中,因而甚至会动摇木家在江南和朝廷的地位,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爹爹,贩卖盐铁是大事,也是大宗货物,莱云镇没有制盐或者铁矿的地方,因而木十一不可能随随便便做出来。如果‘木云来’私下真的贩卖盐铁必定是走私来的,走私要有马匹和人手,更要有原料来源地才会有交易。因此,我们可以查查木十一入莱云镇带了多少人马,他每次是如何补货的。“
公孙贤赞赏的点点头,女儿长大了,已经可以独立剖析问题了。
“此外,操纵贸易不过是因为“木云来”生意红火且物美价廉,与当地的市场价形成了强烈冲击,其实这也不见得不是好事。只不过,感觉木十一有其他手笔,才让商户联合起来抵制他。”
公孙贤笑容满面,轻轻刮了公孙楚仪的鼻子,欣慰地说道:“小脑袋竟然如此聪慧了,不愧是我的女儿。”
公孙楚仪也开心的笑着,得到父亲的肯定像是上学时拿到奖状一样令人开心。
“木十一确实有其他手笔,他想发展丝绸业,在莱云镇设立‘木云来’分店。”
公孙贤继续说道:“因为岭南气候既没有江南那么多雨却也有江南温暖的地理条件,因而莱云镇大多数农户都种植棉花,莱云镇的棉花在南方一带很出名,质量俱佳,其品质甚至能在整个大邺排上名。也因此,莱云镇的丝绸业兴起,此次控告木十一的大多都是本土丝绸商。”
“所以,他们是在争夺原料。”公孙楚仪起身,认真分析。
“是的,原本莱云镇的棉花都是被丝绸大商林家所垄断,他低价收购所有莱云镇的棉花,但高价卖出,一部分卖给本土商户和自用,另一部分往北方销售。”
“木十一发现了商机,农民见有其他人收购而且价格不菲,自然愿意跟木十一交易。”
“正是如此呢。”公孙贤宠溺的回应。
公孙楚仪听过林家丝绸,其具有传家的制造工艺,其品质没话说。
但正因其林家拥有资本,卖得出去货,农户自然只想卖给林家这样的商户,长此以往,林家与农户便定下了契约,再利用自已在商业的地位,农户只能卖给林家,不然是卖不出的,小商户也不敢买,所以长期垄断这一原料。
但收购原料的价格过低,俗话说谷贱伤农,棉花卖不了好价格农民自然收入低,再减去地租税务,一年来挣不了几个钱,日久了农户也会埋怨。
木十一这一外商进入,又是江南富商木驰的儿子,“木云来”也是木家手底下的招牌,自然比一个莱云镇的富商销路广,农民也愿意同他合作。
“这件事倒好办。由官府出面,拟出正常的棉花市场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价高者得或者一家独占。农民想卖给谁便卖给谁,此外允许外商进入,同本土商户一样地位,收取正常商税,遵守当地律法,也能倒逼本土的商户多多钻研商品,做到同‘木云来’那样的深加工。说不定,本土的商户还想加盟‘木云来’呢。”
公孙楚仪劈里啪啦说了一堆,公孙贤听懂了她的大致意思,但什么‘深加工’、‘加盟’属实没懂。
公孙楚仪看着一愣一愣的公孙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自已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古言古语表达自已想讲的。
公孙贤惊讶女儿的见解,却又有些困惑,自已的女儿不曾学过商贾之术,哪里懂得这些知识,好像,他似乎不再那么了解自已的女儿了。
“只是这贩卖盐铁,着实让人头疼。”公孙楚仪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只得难为自已的父亲了。
“没关系,就按你说的,先寻一些蛛丝马迹。此外明天第一次开堂问审,想必还能从对峙中获得点线索。”
公孙贤摸了摸楚仪的脑袋,让她躺下。
“你早些休息吧,为父不打扰了。”
“爹爹,我觉得木十一不是那样的人。”
公孙贤察觉到自已的女儿似乎想帮木十一,公孙贤也再猜测,今日掳走女儿的或许就是木十一手下的人,毕竟女儿买过“木云来”的东西。
公孙贤点点头,为女儿盖上被子,吹灭了蜡烛,轻声关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