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武艺高超,不多言多语。韫启活泼好动,话多,脑子转的快。
骑马,射箭,偶尔还会带着韫初去烤野味。
玉书说韫启不像皇子,哪有这么不修边幅的皇子。
韫启则说玉书像老头儿,古板不懂变通。
这样的日子便是再多年以后也是三人觉得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直到玉书十五那年从军,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余年。
阿成告诉自已,曾经的六皇子韫启已经死了。
殊不知当年的他被人捧杀,也是同样被人设下致命陷阱,当他从落叶坡的山顶坠落崖下,此生这世上再无韫启。
或许命是命运想让他换一个身份活着。
坠落下山崖时候恰好挂在了药仙居茅庐前的大树杈上。就是那棵像被什么东西劈开的大树。
命悬一线时,幸而住在茅庐内的慧仆师傅听见声响,从茅庐内出来瞧,看见爬在树杆上奄奄一息的他。
慧仆是个医术高超的老道人。
当时自已已经全身不得动弹,筋骨寸断。浑身上下只剩一口微弱的气息,仅仅凭借这一口吊着的气,硬是被这老道活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养了大半年才能勉强下床。
回忆以往朝廷的腌臜之事,这段痛苦的经历让阿成清醒的认识到,人性之恶。
他庆幸遇见了师父,他们要的皇位,便给他们,不如在此美景之地悠闲自在了此一生。
“阿成”二字也是师父取的,因为刚开始救下的韫启连嘴也张不开,每次给瘫在床上的韫启成功灌下一碗药,师父便会高兴的说“成了”,师父说多喝一碗便离痛苦远了一步,离身体康健又近了一步。
从此这世间少了一个韫启,多了一个阿成。
阿成伤好之后就跟着师父学着采药看病。
师父也并未问起其他的过往,也没让他走的意思。留或走皆在自愿。自然而然的阿成这一留就是许多年。
这样的日子没有富贵,有的是闲云野鹤,很是自在。
凌玉书恐怕也认不出自已了吧,毕竟那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如今他更不敢相信韫启还活着,便是他眼前的阿成。
回了回神,阿成坐回到榻边。
拆开玉书肩膀上染血的布条,准备清理血迹重新包扎。
“我说将军,若你是未得传召私回国都可是大罪。你这一走,可想过边境会有变动?奴蒙军队可是虎视眈眈。”
玉书露出难色
“我自然知晓这其中厉害,可眼见父亲性命攸关、密信血书送至边关,我又如何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我从未违背军纪,走之前我交代好了如遇奴蒙来袭,如何应对。振威将军赤腹和振武将军角,还有副将,离辛。都有领兵之才。赤腹和角是入军就一直跟随我,大小也立下过不少战功。离辛也是替我挡过暗箭。他们各都有一身本事。父亲的性命我又如何抛的开,他真有罪,我亦不能置身事外。我已经做好丢官去职的准备。若能及时查清此事,即使受罚我也认。只求那时陛下能网开一面待我回到边境再行处置。”
玉书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面对父亲和一家的性命论谁都做不到不管。可想那背后谋算之人何其毒辣。
“这次你险些丧命,就知道可不是丢官这样简单。你说是有人给你送血书?”阿成瞬间觉得这太不正常
“是的,我当时就觉得非常可疑,可字迹确是父亲的,只是一时间瞧不破是何计谋,我也想过是奴蒙人耍的花招,派人去打听,收到的回答是家父已经下狱,所以血书上说的即将斩首也不得不信。总不能拿父亲的性命开玩笑。如今大皇子礼佛不问朝廷与红尘,二皇子已经得诏长居封地,三皇子柔柔弱弱,斯文胆小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大王也时常说他像过街老鼠般偷偷摸摸。四皇子活泼好动,不拘小节,直肠子,言语间也是一介莽汉,快言快语得罪人还不自知。只是这五皇子倒是会为人处事,有些聪明,他母亲雍贵妃最得宠,朝中大臣也是多半依着雍贵妃的意思想要立五皇子为储君,只是陛下迟迟不定。六皇子...”
说到此处玉书得目光变得有些暗淡,语气中有些难受。
听到“六皇子”,阿成内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些痛。表面还装作若无其事,将手中的棉布缠绕在伤口。
“弄疼你了吗?六皇子怎么了?”
“不痛,六皇子失踪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曾是陛下最喜欢的儿子...如果当年我早点赶回来,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玉书的语气变得很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成没有接话,稳稳的系好伤口处的布条。收拾着药箱。
“然后呢?”
“可父亲从来不站队任何一位皇子,三朝老臣到如今这把年纪能有什么大错让他下狱,或许正是他直言不讳,刚直的态度阻碍了某位想要登上储君的路,这才遭了人算计。”
玉书说完这些便靠在榻上,浑身已经使不上劲。
“又或许是有人故意用此事引你回京,目的不在你父亲,而是想要动你的边军!”
阿成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到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