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守元是三朝老臣,一辈子刚正不阿。在上一朝皇帝登基之前都不曾站队任何一位皇子,他说他只忠于登基的陛下。如今也一样,即使许多人都巴结雍贵妃,他依然不为所动。
凌云书自小习武,十五岁便已参军,勇猛善战,年方二十几,却已经是边军主帅。常年驻守边境,杀伐果断,曾率十万边军击退奴蒙三十万永圣军。让凌玉书这名字刻在边境。北边奴蒙闻之则心生畏惧不敢轻易造次。
一向清正廉洁的凌守元突然下狱,绝不会是所谓的贪墨钱财,必定另有原因,或许就是诱导凌云书无昭回京,好在途中设下陷阱暗杀,两件事微妙的联系直指他们父子,莫非朝中有人想要借此动用边军?!
北境边军不稳最大的获益就是北边的奴蒙,难道朝廷内部有卖国的细作?
凌玉书深谋远虑,不会行差踏错,更不会私自返京。若不是有人拿他父亲的事大做文章,他又怎会急于回京落入陷阱。
凌玉书说收到密信内容是父亲即将问斩,可告示上明白的写着只是下狱待查。凌玉书收到的密信内容肯定是做过手脚,让其在第一时间相信密信内容来不及核对。若他知晓父亲只是贪墨下狱待查,更不会着急回京,只有他父亲的生死关头才会让他如此着急。
若真是这样,凌玉书一离大营,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流出。若真是将消息卖与帝国,想必边境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他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阿成想到这里,无奈又可恨。自已本已经不是朝廷中人,更不想再卷入朝廷。
可是自已怎能眼见边关危机而不顾。再怎么也是远肇子民,没有国哪来的家。这样的事怎么能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放任不管。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知道忠君爱国,做不到袖手旁观。更何况,自已曾经也是皇子...
想起那时也是十二三岁,跟凌玉书是少年好友,虽然不曾见过几面却也相见恨晚的感觉。
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他跟着他爹入朝的中秋宴上。
长辈们都忙着举杯对饮谈笑风生,阿成觉得太过正式,实在无趣,便拉着韫初也就是现在的荣平公主偷偷溜出宴席。
书童皖生和丫鬟琉碧跟在后面小声的叫
“公主,六殿下,你等等我!”
那时的阿成名叫韫启,是个开朗明媚的俊朗翩翩公子。
大殿上的宴席拘泥繁琐,实在无趣。四人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来到大殿后的园子里玩耍。
这宫内的园子里有一处蜿蜒的小溪,小溪流水很浅。
小溪旁是座假山,涓涓溪水延伸至院墙外汇入护城河。
溪岸边有矮草,那里长着棵格外大的红色茶花树。
十五圆月当空,此情此景甚是美丽。“姐姐,你快点”
跑在前面的韫启回头叫韫初。韫初小碎步的紧跟着
“等下皇后知道我们擅自离开会不会不高兴!”
韫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
这会儿的韫启像是没听见,一门心思只想去园子里捉鱼捉虾。这太监隔几日送进来养着的鱼虾多半都要被韫启捞个干净。
两人一阵小跑到溪边,韫启脱下外袍随手扔给候在一旁的皖生。挽起衣襟脱掉鞋袜便下了水。
韫初则在边缘处看着。想一起下去又觉得不合规矩。内心羡慕韫启的男儿身可以随心所欲。自已得守着女儿家的规矩。
韫启捧着一条小鱼兴奋的叫
“韫初,你看这鱼多好看,尾巴是金色的。”
韫初翘着嘴巴不高兴
“都说了叫我皇姐,我可比你早出生一会儿!”
“好好好,皇姐就皇姐,真是麻烦!你说这鱼头是黑色,尾巴怎么会是金色?”
韫初一时也是回答不出来
“还真是没见过,书里我也不曾见过”
这时茶树上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这世上总有许多为什么,但不是每个为什么都有答案!若人人都要求答案,岂不是累得慌。”
“何人在那里,还不下来,惊扰了殿下!该当何罪!”
皖生朝着树上喊了一声。
茶树抖落下几片叶子随即跳下一少年。少年梳着高发髻,身着墨黑长袍,面相看着大约跟韫启年龄相仿。
只是与韫启淡绿色衣袍相比,少了少年的活泼,多了几分老成。
韫启倒是也没觉得有多惊讶,他向来不喜欢太过拘泥。只要不在大殿之上更不愿守规矩。
韫启扬起手把掌心的小鱼随手抛向水里。
“你是哪家的?怎会在此处?”
“家父凌守元,在宫中参加中秋宴席,我实在觉得闷,便出来走走,一走就到了这里。喝了些酒有些子乏了,就上树上躺会儿”
韫启到喜欢此人的性子,看似一本正经,骨子里却有些独特。
“原来是那老官儿的儿子,怪不得有几分古板,你倒是会找地方”
这时皖生再次提醒那位少年
“这位公子,这是我们六王子,这是长公主,你还不行礼。”
听到这里,少年恭敬的行了一礼
“在下凌玉书,见过六殿下,见过长公主。”
韫初乖巧的回一日常礼,韫启对他摆摆手,光着脚踩上溪岸的草地。
“不用不用,就叫我韫启,刚才听你那句-‘这世间为什么很多,不是每个为什么都有答案’。觉得甚是有趣,你这样的年纪为何这样老陈,跟你父亲还真像。”
“世间事,本不是每件事都有结果。好比我努力读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我想考取就一定能考取吗?并不是。我或许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入围,这世间不缺少努力的人,可成功的只有寥寥几人,这就是为什么不是每件事都有结果”
玉书说完这话,韫启目光呆滞的撇撇嘴。
面无表情的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韫初,内心里已经想好了要使点小坏,踩进水里蹲下身子用手捧了好大一捧水猝不及防的浇了那凌玉书满脸,嘴里还打趣到
“你还真是你爹的好儿子,说话的样子依旧让我想打瞌睡!哈哈哈哈哈哈”
韫初见状也是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
玉书并未恼怒,只觉着韫启虽为殿下却毫无架子,还如此随性活泼好玩,便也不再拘着,随手捧起水还击,两人很快打破了陌生的局面,玩在了一起。
两人拉着韫初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韫启更是连鞋袜也不穿,水撒得到处都是,弄得满院子狼藉,两位少年衣衫更是湿了个透。
只有皖生和琉碧站在一旁焦急的提醒
“殿下,你们快些上来吧,娘娘会骂的,等下小的又该挨罚了,殿下……”
“殿下,奴婢求你,赶紧上来吧……”
韫启似乎都听习惯了这些,就是不搭理他,捧着水把皖生也浇个湿透......皖生立在那里实属无奈,皱着眉头。
正是这次相见,便注定了韫启和玉书成为无话不说推心置腹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