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突然出现在此的男子,韫初由心底泛起一阵厌恶。
这男子长相还算有几英俊,衣着甚是华丽,各种富贵的配饰集于一身,却展现不出高贵,就略感粗俗。
此人言语一出,更让人产生不悦,实在喜欢不起来。
见韫初未搭理他,那人倒自已摇着扇子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韫初依旧未回头瞧他,内心却知道了个来人的大概。
琉碧小声说:
“是雍贵妃那个侄子,他一个外男怎么敢擅自到这深宫內苑来?”
那人进了几步又说:
“方才见公主悄悄离席,原来跑是来这里躲清静了。是不是刚才姑姑向陛下提及我们的婚事,你有些害羞了?”
这人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韫初是害羞于议婚的事才走开。
他却不知韫初根本没把那雍贵妃放在眼里,更何况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轻浮之辈。
她不过是因为他人随意提及她的婚事而反感,抵抗,甚至恶心才不愿待在那席面上。
韫初不语,仍然没有理会他,只静静的看着涓涓流水里逆行的鱼儿摆动着金色的鱼尾。小小鱼儿都可以逆流而上,我韫初为何不可。
那人似乎也并未因为韫初没理他而知难而退,继续言语轻浮的言说:
“刚才进园子远远瞧见公主坐在这里,宛如月亮上下凡的玉兔仙子,真是看呆了我!日后我定会将公主捧在手心呵护。”
琉碧听见这人越说越无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
“公子请自重!仪不议婚的事陛下还没个定呢,有些话别挂在嘴边,若有损了公主清誉!你恐难承担后果!”
那人不知是没有听懂琉碧的警告,还是根本不惧这些所谓的规矩。继续道:
“这里只有我与公主二人,并不会有人知晓。要么这位侍女姐姐先退下,给我们一些相处的空间,让我与公主好好的在这月下赏个美景,互诉衷肠岂不美好。”
“你敢!公主!他就是个无赖!”
琉碧气的表情乱飞,不想再跟此人废话,她眼里迸射出杀意,袖口的六齿铜镖滑落掌心,眼见就要扔出去,韫初摆了一下手指,琉碧便停下动作将暗器收了回去。只在一旁恶狠狠的瞪着那人。
片刻过后,韫初不慢不紧面带带一丝微笑说道:
“柳君逸,你仗着你姑姑得宠,背地里做了多少龌龊事呀?”
“你爹柳大福给掩盖了多少?”
“你爹尚且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封了三品,而你?有几分真本事竟然妄想入我荣平府?
就算此时的韫初开口问了这许多,她从始至终仍未瞧柳君逸一眼,只看着水里的鱼儿欢腾。
柳君逸见韫初开口与自已说话,想是自已的厚脸皮起了作用。
还真是那句老话—烈女怕缠郎。
想自已这些年,只要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只要方法用的好,没有哄不了的女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于是又蹬鼻子上脸几分,嬉皮笑脸的往前凑了几步。
“公主,我知道你身份尊贵眼高于顶,可你放眼这宫里宫外看看,可有人比我更适合?
如今朝中皆是拥戴五皇子的大臣,将来五皇子若...成了储君,那当朝太后便是我姑姑,我作为驸马,也不算委屈了你这公主身份。你仍然可在这华丽的宫殿富贵天家里生活,这不比送你去和亲来的强?
“更何况我这样的男人没啥坏心眼儿,一心只知道心疼女人,知道你们女儿家的喜好,日后处处依着你,定然不会让你觉得无趣!”
琉碧听着这话恨不得马上出手杀了这个登徒子,手心的暗器都快捏出水来。只是没有韫初的命令,她且还得忍。
韫初嘴角略动了一下,像是听了一个无脑的笑话。心里暗自好笑,这样不入流的人家也配入朝为官。
另一方面又佩服这雍贵妃真是厉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把这样一家子弄到三品的位置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确如柳君逸所说,这些年父王也是多次给她仪亲,更有大臣多次进言要将她送去和亲,她总是变着法子拒绝,倒也不是次次都有惊无险,前朝的文官向来只顾和平,哪里管一个公主要去哪里的藩王小国,更或者嫁给哪个老的快死的国主。每次迟迟没定,更多的是父王因着她母亲的事情总是迁就着她,才并未同意罢了。
若哪天真了要为了国家大义将她送去和亲也不是不可能。若韫冉登基,那雍贵妃一朝得势,这京城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想到此,韫初心里还是有几分心酸。
自母亲离世,陛下就韫初给了赐公主府,赐“荣平”二字是为了悼念她的母妃。
可她如今年岁也二十有余,再一直推着不谈婚事也着实于理不合。
朝臣的多次上表、亦有几次选了适龄的大臣之子,韫初始终不曾点头。眼见皇帝也是年岁渐长,却也庇护不了她一辈子。现在真要送韫初去和亲,陛下也是舍不得。还是想着要给韫初一个安稳的去处,他百年之后也才能去见她母亲。所以韫初一切的拒绝也不过是皇帝的默许,或许他也觉得不合适。
雍贵妃大概也正是洞察了皇帝的心思,觉着这次的机会来了。
所以这次中秋宴上,雍贵妃背后故意让一位朝臣提出送公主和亲的事,在皇帝面露难色之时,她再提出让自已的侄子柳君逸入荣平府为驸马。这面子上既解了皇帝困惑,又给了韫初台阶。
这雍贵妃恰好是看准了韫初的年龄,这回大抵是再也推脱不掉,眼下皇帝又舍不得送她去和亲。最最重要的是荣平府这几年的势力不是表面那样普通,柳家的人做了驸马,对于韫冉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
韫初何尝看不破雍妃的用意,想让柳君逸入荣平府。就相当于荣平府明面的支持了老五立储,她才不傻。
不知为何皇帝也没表态。只借着醉意敷衍的说了句:
“一切由初儿自已的心意决定罢。”
大臣纷纷唏嘘,有人接着提出让还是韫初去和亲,可减少流血牺牲,亦可平战乱。一旁的雍贵妃见状,就算皇帝此时不答应,为着她的将来,这事也有了几分把握,她拿准韫初不会去和亲,大臣的步步紧逼,正好可以让韫初退而求其次嫁与柳家。
只是皇帝并没觉得柳家的好,但大约也看不透韫初的心思。
他可能不知,多年前韫初心里便住着一人,且此生也只能容下这一人。即便嫁不了这人,也是一辈子不愿再嫁他人。
这些年韫初暗中培养势力,荣平府的精卫是陛下默许的。
陛下不知道的是,她还暗中培养了些江湖势力。她想日后韫冉新皇登基,雍贵妃必然会让她走和亲的道路。若真到那时,便她不要这公主身份,江湖便是她的退路。
没了一切依仗,自已便是自已的依仗!
宴席上韫初的借口离席,倒让这柳君逸看在眼里,厚着脸皮跟到了这里。不仅言语轻薄无理,还口出狂言。
柳君逸这几年也是仗着他姑姑跋扈惯了,寻常的官员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这还没正式娶妻,妾室外室就已经莺莺燕燕一屋子。寻常人家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若不幸遇上他,多半都是扔给这家一些银子,当夜便要抬入府的。
这样的做派实在让人觉得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