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苔原跟在阿成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的菜式是从未见过的,味道有多鲜美,酒的味道如何好。
苔原说了许多,阿成楞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还盘算着凌守元的事。
告示上说这老头不是已经下狱了吗?为何会以刘员外的身份出现在瓦窑镇上?明明是跟踪奴蒙人,偏偏遇着了凌守元。
他若真的出卖朝廷勾结奴蒙,第一个害的就是凌玉书,那可是他儿子,这也说不通呀,这老头他了解,就不是那种人!
上次见凌玉书的样子也定是不知道他父亲并没有下狱。否则他也不会星夜赶回。还差点没命。
凌守元即给了自已牌子,意思就是让阿成再去找他吧。
一堆的疑问绕得阿成脑袋疼。
两人匆匆回了落叶坡茅庐。这时已经接近傍晚,整个茅庐被晚霞晕染的透红,远处的落日只剩下一点点,像是给云镶了一层金边,晚霞云海,宛如一幅精美的画。而他们就是画中人。
苔原在崖边看得出了神,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或许是想起了她的哥哥。
又过两日,阿成刻意让苔原留在家里捡晒草药。自已独自一人说是上山,其实是去瓦窑镇见凌守元,也就是刘员外。
千香楼前,阿成犹犹豫豫,不知如何独自面对自称刘员外的凌守元。脚步始终迈不进去。
就在迟疑间,千香楼那位店老板认出了他,哈哈大笑的迎了上来,
“哟!先生来啦,快请快请!”
阿成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习惯,尴尬的笑了笑,店老板热情的挽着阿成的胳膊,把他扶了进去。
这人啊,向来都是拜高踩低。阿成无奈的摇头跟着往里走,一边问店家:
“刘员外在吗?”
店家连忙回答:
“在的在的,这就给您通传。您先上座,小的马上给您备酒菜。”
说完又唤来小二:
“来呀,把咱们贵客迎到上房,通知刘员外,他的好友来访!”
小二也是一脸巴结。这种感觉阿成有些熟悉,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宫里,大家也是这样笑脸相迎,巴结着自已。
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以为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让着自已,喜欢自已。
后来才知道,那种迎合巴结也不过是仗着皇权势力。这店家迎合巴结的也不过是迎合巴结客人的钱财。
若没了皇权没了钱财又哪来的真心实意笑脸相迎。
阿成苦笑了一下,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奉承过自已了,还真是别扭。
跟着小二去了那日的老地方,刘员外似乎知道阿成今日来,早早的等在了那里。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风景,只是这次相坐的大概不再是阿成和刘员外,而是韫启与凌守元。
小二将阿成引到地方,便识趣的退下去。
阿成走了几步坐在与刘员外对面的老位置。
那刘员外突然起身下跪对着阿成行了跪拜大礼:
“老臣凌守元叩见殿下!”
凌守元声音有些颤抖。
尽管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可阿成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起身扶起凌守元!可嘴里还是不愿承认自已就是韫启,只说到:
“大人快请起,这,这样折煞阿成了”
凌守元这才起身,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您坐。”
阿成扶他坐下。凌守元拭了拭眼角的眼泪说:
“殿下这些年吃苦了罢,老臣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殿下”
阿成未接话,拿起一块糕饼咬了一口问道:
“看外面的告示,您老人家不是下狱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
还未等凌守元接话,又追问道:
“您该不会真如传言所说,勾结细作,做了卖国之事吧。”
阿成这调侃的话一出,急得老头连连摆手:
“绝不会,我堂堂三朝老臣,辅国重臣,我儿又是戍边大将军,纵使我千刀万剐也不至于卖国这等龌龊事。”
听这凌守元一本正经的解释,阿成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嚼着糕饼。
凌守元忽然反应过来阿成是故意逗他,宠溺的指了一下阿成:
“还是这样顽皮。”
接着又解释道:“告示一事不过是有人陷我于不义,不过是顺势将计就计”
“所以你下狱是假,而大牢里另有其人,你是偷偷出来的?”
凌守元赞许到“殿下果然聪慧”
阿成把手里半块糕饼扔进盘子里,拍拍手上的碎末
“好一个将计就计,差点把你儿子的命搭进去!”
凌守元不解的问“我只是下狱待查,玉成在京城早已知晓,这事就算传到了玉书那里,他最多不过是担心焦虑。他自然焦急的态度正好掩人耳目让别人相信我真的下狱。如何会要他的命!难道有人用此事作了文章?”
阿成皱起了眉头,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简单,这老头不知道玉书差点死了。
“凌玉书,收到你送至边关的血书,内容是你勾结奴蒙卖国,随之下狱即将问斩,这样灭族的大罪,哪里敢怠慢。他也是不全信的,可性命攸关,他收到信就连夜往回赶,而这样正是中了有人设下的陷阱半道遭人路截杀,差点命丧当场,幸好亲卫誓死护他逃离,否则...”
说到此事,阿成表情变得凝重,字字珠玑,每个字说出来都像是在责怪凌守元,更像是嘲讽他们所谓的掩人耳目的计谋正好被敌人利用差点杀了最英勇的大将军,杀了他的儿子凌玉书!
凌守元听完,自责内疚的说道
“没想到计划还是被利用,我假意下狱竟让人以为我真下狱,这么快就想斩草除根,这边军大将之位到惹得有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在自已手里了,真是我草率了。竟还不知有这样的事,这些人的手可伸的太长了。险些害了我儿,也害了国祚!”
凌守元有些恼怒,眼神里像是知道了是谁要对他父子下手,方才慈爱的脸上表现出狠戾。
很快又恢复如常,似乎想到了什么
“殿下是如何知晓玉书被害之事?”
阿成实在不愿再被叫殿下
“你还是叫我阿成吧,这里早已没有什么殿下。那日我经过,偶然见他受伤倒在路边,我正好懂些医术,只是顺便将他带回家医治。瞧见了他那块虎翼护心镜,便认出是他。等他醒来后才知道告示上只说了你下狱的事而不是他说的问斩。推想大概是朝廷有人利用你下狱的事故意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想要动边军。只要他顺利回去北境,那些人的心机不攻自破。”
“后来他伤好之后,得知您并无大碍,便养了几日就彻夜赶了回去。想必这两日已经到了。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下狱之事也是假”
凌守元感叹, 心里泛起内疚。后怕玉书若因此丧命,他这把老骨头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幸亏遇见了殿下,否则玉书被害,这边军一动,不知会惹来怎样的祸患。也谢殿下救了小儿性命,你们自小的情谊,玉书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高兴吧。”
“我并未告诉他我是谁,我也更不想告诉你,只是奇怪你居然认出了我!”
凌守元笑而不语,片刻转移了话题
“跟我回京吧,陛下这些年身体也每况愈下,时常惦念你,...”
未等凌守元把话说完,阿成便打断了他“如今我只是草民阿成,朝廷的事与我无关,我今日来见你,也只是想要将玉书的事告知你,让你有个防备。既然你已经知晓,就给他报个平安。才一切相安无事!告辞!”
阿成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去,那个丑陋的随从伸出手挡住了阿成。
凌守元摆了一下手示意放行。看着阿成离开的背影,凌守元自言自语道
“我就知道当年的事伤了他的心,否则这么多年他宁愿孤苦的活着也不愿回去那吞人的深宫。”
接着又对身边那个丑陋矮小的随从吩咐道:
“注意这几日他的安全,玉书的事让我觉得宫里有人按耐不住。既然他来见了我,难免有人会因我对他不利。”
“是,属下这就安排”
“另外去查一查截杀玉书一事”
从千香楼出来,阿成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已。
他故意慢慢悠悠四处晃荡企图甩掉这些人,窜了好几条街,阿成也不知道甩没甩掉。大概预想着差不多了便出了城。
刚走到四下无人的半道上,阿成预感到不对劲,果然四周出现了几个蒙面黑衣人将阿成团团围住。其中一人说: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对不住!”
阿成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你奶奶的杀人还挺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