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魔界无事发生,瑞儿和盈鸢之间就少了很多共同语言,二人也都淡淡的。
长清天尊之前跟盈鸢提起过,跟瑞儿保持往来但不要太过亲密,两人关系好的时候盈鸢压根没往心里去,如今瑞儿的品性日渐暴露,盈鸢似乎也明白了师祖的用意。
一天瑞儿突然问起:“你师父曾经给了你一只手镯?”
盈鸢疑惑:“你怎么知道?”
瑞儿:“你哥告诉我的啊,他来我这递消息,碰巧今天魔尊给了我好多首饰,我小小的炫耀了一下~他就说原先你也有的,还是上古神器,我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盈鸢:“先说消息是什么?”
瑞儿:“哎呀你这个人真无趣,就是你师叔的残魂还没有线索啦,让你还是多保持一些警惕。”
盈鸢:“知道了。”
瑞儿状似无意的问:“所以你那个上古神器是什么呀?现在没有了吗?”
盈鸢:“我目前只回忆起了拜师的时候,师父给了哥哥一支万象笔,给了我一只天星石手镯,说是神器,不过就是有防御功能罢了。至于后来怎么样了,我还真没想起来。”
瑞儿:“那你就通灵去看一下嘛~”
盈鸢并不太想:“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瑞儿眼底一暗,随即软磨硬泡:“哎呀看一下嘛看一下嘛,我很好奇啦~你灵力不够我借你!”
盈鸢被磨的没法子了,只好通灵去去追溯了一下有关此事的记忆,看到了这样一段回忆:
那时离下界的日子应该比较近了,盈鸢对和师父的关系及所处的环境已经绝望麻木了,对自已也没什么价值认同感了,没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厌厌的。在很平静的一天,摘下了那支当初拜师时师父所赐的手镯,放在了梳妆箱的最底层,决定精神上斩断和他们的一切联系,彻底封闭自已的情感,做一个无情无感的杀器,想着也许没有情绪,就不会再难受了。
玄机首先发现了盈鸢的手镯不见了,询问道:“你师父送你的手镯呢,怎么不带了?”
盈鸢随便编了个理由:“坏了,扔了。”
玄机可惜到:“那可是个神器啊,唉,可惜了……不过盈儿你一个女孩子,这打扮也着实太素了些,师叔这里刚好有一条手串,很衬你,送给你带吧。”
盈鸢推辞到:“我怎好随便收您的东西,饰品我是不缺的,不过大多都压箱底了,我又不见人,平时也用不上。”
玄机笑了笑,盈鸢觉得,师叔的笑真的很暖很澄澈,仿佛还有治愈功能,似她这般心被冰封的人,都无法拒他以千里之外。
玄机直接牵过盈鸢的手替她带上,说道:“你瞧,这不是很合适~带着吧,手腕突然空了你也会不习惯的。”
盈鸢低头看了看,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颗颗珠子温润饱满,很舒服,真的很合适,仿佛比师父给的还要合适。
盈鸢抬起头看着玄机,想着,若当初拜的师父是他,现在该是全然不一样的另一番光景吧......只可惜没有如果。而且师伯师父都收徒了,如今徒弟都长大了,师叔却一直没有收徒,想必他有自已的考量吧。
“盈儿。”玄机突然叫她。
“嗯?”
“我三个师侄,却唯独觉得与你最投缘,师叔是真的很喜欢你,只可惜……晚你师父一步啊。”玄机半开玩笑的说。
盈鸢心中一动:师叔这话的意思,是他也有意收我为徒?可是……以师父的脾气,是决计不会放手的……而且师父对师叔的态度,也很微妙,还是不要为难师叔了。
盈鸢长长的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可能……我与师叔注定是有缘无分吧。”
玄梁传唤,盈鸢去领任务,交代完毕盈鸢转身要走的时候,玄梁终于察觉到异常了,叫住了盈鸢。
“站住,你手腕上是怎么回事?”
“这个?师叔送的。”盈鸢无所谓道。
“我给你的那支呢?”
“坏了,扔了。”
玄梁呵斥:“胡扯!那是神器,岂是那么容易坏的?即便坏了,拿回来修补便是,为何要扔了?!扔哪里了?”
盈鸢厌厌地回答道:“我怎知它能修补?执行任务的时候坏了,便随手就扔了。”
玄梁压了压火气:“改日我派人再给你送一支过去,这个你摘了,你师叔送的不许带。”
盈鸢轻轻地冷笑一声:“一条手串而已,师父这个也要跟师叔计较吗?”
“不许就是不许!你摘了便是!”
“师父能告诉徒儿理由吗?”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你师叔走太近,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他心思千回百转,你岂是他的对手?!”
盈鸢阴阳怪气道:“是师父不是他的对手吧。”
“你说什么?!”
盈鸢冷笑一声:“师父您其实一直忌惮师叔,因为师叔当年才最得师祖宠爱,只不过师叔性情太过柔顺,所以大任才落到师父身上。可即便如此师父您还是不放心,这么多年有意无意的都在针对师叔,而师叔却为了大局安定和师兄弟和睦,一再的隐忍。他对我很好,不会动辄就辱骂打罚,您说他心思千回百转?可是这么多年我看到的却是他的隐忍委屈和您的心胸狭隘,师父这么在意一条小小的手链,是怕我成了师叔的人,威胁到您的位子吧?!”
“放肆!!”玄梁气急,反手狠狠甩了盈鸢一耳光,盈鸢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屋内霎时安静,两人都不说话了。
玄机冲了进来:“二师兄,你这是干什么,盈儿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怎么能打脸呢!”玄机着急的想拉过盈鸢来看一看,被玄梁一记眼刀瞪的缩回了手。
盈鸢不想让师叔被师父为难,于是跪下将手串脱下双手奉上:“盈儿担不起师叔抬爱,请师叔收回吧,此事也请师父莫要再为难师叔。”说完起身跑了出去……
回忆结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盈鸢扶额,突然觉得,人真的是不能回头看,以前的自已真的傻的可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原先觉得师父严厉,现在觉得,自已挨的打好像一点都不冤......
跟瑞儿大概讲了讲,瑞儿眼珠转了几转,转头就去告诉了玄梁。
盈鸢迷惑加无语,她为什么比自已都积极......
瑞儿让盈鸢去她家,拿条平时常带的手镯过去,说凌轩取了原来的手镯,可以把能量渡到现实世界的这条手镯当中,平时带着也好防身。
盈鸢到了瑞儿的住所,问:“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瑞儿耸了耸肩:“太熟悉你放东西的习惯了。”
盈鸢:......
玄梁也过来了,盈鸢有点尴尬,但想了想,还是开通灵状态进一趟元辰宫吧。
玄梁看了看盈鸢,拿出两支一模一样的手镯,盈鸢惊讶的问道:“这…怎么会有两支?”
玄梁:“一个,是从你寝殿取出来的,一个,是你说原来的坏了之后,为师又新做的……本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你,可直到你下界,也再没能替你带上。”
盈鸢一时间百感交集,听到师父说这是他亲手做的之后,更惊讶了:“这......这竟然是您亲手做的?!我们兄妹二人的拜师礼物,都是您自已做的吗?”
玄梁点了点头。
“可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您明明才是真的为我们好的人,可表达方式真的是......一言难尽。”盈鸢一直以为,这两样东西是玄梁从一堆各界进贡的东西里随便挑的两样。
盈鸢半开玩笑道:“您这样的人,在小孩子眼里就是凶神恶煞,再好的心都会被误解,而师叔他……唉,性格上你们二人中和一下就好了。我也是,一直心智不成熟,小孩思维,谁给糖谁就对我好,却不知人心险恶,口蜜腹剑……师父,对不起,当初不应该对您说那么伤人的话。”
玄梁的表情好像也是百感交集,摸了摸盈鸢的头:“盈儿长大了……其实师父当初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你说得对,为师的性格,可能真的太过严苛了,把你们逼的没有喘息的余地,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为师也在慢慢调整,做一个你们理想当中的好师父。”说着,就把手镯重新戴在了盈鸢的手腕上。
现实世界中,能量转移也做好了。
瑞儿羡慕道:“唉…真好,误会解除,重新产生了情感链接,多好~”
盈鸢调笑她:“你不是也有魔尊吗,在这酸什么?”
瑞儿:“刚刚魔尊还跟我说呢,‘想要什么我给你,随便挑’,真是霸总啊~我去挑一个能量好的也转移过来。”说着,她就去翻手链去了。
盈鸢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自已没有,她也想不起要来,自已有了,她也立马要有,真是小孩子心性。
时间太晚,盈鸢就住在瑞儿这里了。洗澡之前手镯摘了放在桌子上,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感觉不出明显的能量波动。盈鸢以为自已想多了,直到洗完澡回了卧室才突然感知到,是手镯里的能量被动了!赶紧跑过去一把摁住,断了连接它的细小能量线。这群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盈鸢也奇怪,他们偷这个能量有什么用?用来做防御结界吗?用灵摆测了一下被偷了多少,还行,还剩百分之六七十。
盈鸢重新戴上,不一会就感觉整个左臂和左肩不舒服,本以为是自已颈椎的问题,因为练舞,颈椎腰椎都有伤,平时左肩左臂痛麻也是有的,就没在意,也没跟瑞儿提。
可是越到晚上,盈鸢疼的就越厉害,做了做放松和拉伸颈椎的动作,也丝毫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没办法只能跟瑞儿说了。瑞儿尝试用灵气帮盈鸢疗愈,也不管用,就是越来越疼,玄梁凌轩也查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玄梁去请了长清天尊过来,瑞儿很不待见他,但现在也没办法。
瑞儿跟盈鸢说:“恐怕是更高维的东西,要不就是哪儿的邪术,不是天界的,也不是魔界的,所以我们都不熟悉。你师叔路子挺野啊,折腾的够大啊,哪个维度都有他的同党。”
盈鸢问道:“你怎么确定一定是他呢?”盈鸢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躺在床上,靠通灵基本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听瑞儿说。
瑞儿赶紧理所当然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把这口锅扣的死死的。
瑞儿偏头听了一会,赶紧帮盈鸢把手镯摘下来,说:“手镯有问题,他们不仅是抽了能量出来,还放了东西进去,在一点点的破坏你的灵体!每一个细小的灵脉结点都被上了锁,这样就能一点点坏死了。好在现在只到了左肩,你师祖正在帮你清除灵锁。”
每操作一点,盈鸢都能感受到清晰的疼痛变化,捂着左肩蹙着眉。
瑞儿似乎也很着急,问盈鸢:“怎么会这么疼,你体感这么强烈?”
盈鸢虚弱的回她一句:“要不你试试?”
瑞儿:“我问了,这东西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他说有,就是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体上,那转移到我身上吧,我体感没有这么强。”
“你有病吧?!上赶着找罪受!我还没到忍不了的地步,不用转移给你。”
瑞儿:“可我不想看着你受罪,我做主了,转移过来吧!骷魔听我的。”
说着就赶紧躺在盈鸢旁边,手覆盖在了盈鸢的手上:“别动,否则咱俩都受损。”
搞的盈鸢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还特别搞不明白瑞儿的脑回路,这事都上赶着抢吗?!
瑞儿:“转移过来了,骷魔也能解,我体感比较弱,几乎没什么痛感。”
可是盈鸢这边的痛感依旧没有消除,问是怎么回事。
瑞儿迟疑了一会,说道:“你灵体的左肩本来就受过伤,平时你颈椎也不好,所以他们算是混淆视听了,否则我们早些察觉,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再一个,他们专挑你脆弱的地方攻击,好得手,现在你左肩有一个大洞,你师祖在一点点帮你修复,你得疼一阵了。”
盈鸢闭着眼,瑞儿突然按住她:“嘘!有东西来了,数量还不少呢,我做了结界。”
到底来了什么东西,瑞儿怎么和他们对抗的,盈鸢完全不知道,通灵能力基本全废,只听得卧室外边“嘭”的一声巨响。
盈鸢:“什么情况?!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瑞儿反应有些夸张:“我去……好强的灵压!刚刚不像是东西掉下来的声音,倒像是外边那个橱门撞到墙上又弹回去的声音。”
第二天早晨,盈鸢醒来之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起身出去查看,那橱子门果然是半敞开的状态,瑞儿还没起,她记得昨晚她们明明是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了才去睡的……
这真的就只能说明一点,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真的……盈鸢其实怀疑过,瑞儿是不是顺水推舟的在演戏,反正自已基本通灵不了了,把事情说成什么样子,主动权都在瑞儿那边。可是半开的橱门,自已突然疼又突然好了的左臂,让她不得不在科学与玄学的拉扯中更偏向了玄学一边。
经过了这件事情,盈鸢之前对瑞儿一些奇怪表现的不满和怀疑,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不提别的,就她主动转移伤害到自身的这件事,除了亲人谁愿意这么做呢?盈鸢彻底对瑞儿卸下了心防。
后来数月的相处中,瑞儿说什么做什么盈鸢都没再怀疑过,即便瑞儿让盈鸢很不舒服,盈鸢也会反思是不是自已的问题......
讲到此处,蔓璃有了疑问:“所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盈鸢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好大一口锅,扣在了师叔头上。”
子墨:“所以,是假的?”
盈鸢:“手镯是真的,我受伤了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都是瑞儿‘请来’的群演,弄伤了我,再通过苦肉计表演,获得我的信任,和她用来操控我的道德资本。”
子墨:“那神尊天尊也是假的?这都能冒充?!”
盈鸢:“怎么不能?”说到此处盈鸢顿了顿:“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当初他们究竟知不知道我这边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为什么不插手,我虽然通灵能力废了,但他们连瑞儿也不阻止......而且不单单是这一次,往后的很多次,他们都没有干涉,这就不得不让我心生疑惑了。”
盈鸢看向远处:“师祖是真为我好还是有目的的对我好,我并不清楚,所以我现在除了自已,谁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