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安暄及笄礼到来的,是陆家老太太亲自登门提亲的婚事,顾老太太对陆家这个子弟也很满意,只是循着女方家的矜持,推辞一下,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二老爷瞧着自已大侄女婚事已定,拉着顾二太太在房里长吁短叹,只说舍不得自已女儿出嫁,惹得顾二太太反过来安慰顾二老爷自已也要多留顾安欣几年才好,只说女儿家轻松快乐的日子都再娘家,才不要顾安欣那么早嫁人,顾二老爷深以为然。
顾安暄的及笄礼没有大办,只请了亲近了几家人。顾安欣给顾安暄的及笄礼是一块翡翠料子做的玉牌,顾安琳也送了两只玉簪,顾安宁送给顾安暄的是自已新学的苏绣帕子,。
前两人的礼物顾安暄倒是不惊讶,都是些寻常,倒是顾安宁,什么时候也能安安心心坐下做女红,看着帕子的绣样针脚细密,绣线整齐,倒是难得的能夸上一句不错。
这顾安宁不过是在祖母那里住了十来日竟真是转了性子不成?是了,上次去陆家做客,也没看她咋呼,顾安暄放下手中的绣帕,沉思着,看来顾安宁真是长进了。
正想着,就见顾大太太一脸喜气,进了顾安暄的房门。
见着母亲来了,顾安暄赶忙起身去迎,“母亲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打发人来告诉一声就是了,再不济女儿去您院子里就是,何苦跑这一趟。”
“无妨,母亲就是高兴,你得了这样好的一门亲事,连你父亲这几日都没再去那几个姨娘那里,只说我给你找了个好归宿。”
顾安暄有些害羞,“母亲!”
“这有什么的,六月里你大哥成亲,你得婚事定在了九月里,还是有些匆忙了,可陆大太太不依,非要今年就办,可见对你满意得很,迫不及待要让你进门。”
“我们暄姐儿就是个有福气的。”
顾大太太越说越是高兴,拉过顾安暄的手,抬手摸着顾安暄的脸蛋儿,端详着自已闺女儿洁白无瑕的脸,忽地,就落下泪来。
顾安暄唬了一跳,忙给顾大太太擦泪。
“没事儿,母亲就是高兴,又舍不得你,日后嫁了人,和做姑娘时可不一样了,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母亲,好好学学管家,等你嫁进陆家,就是陆家的长孙媳妇,一定是要掌中馈的。”
顾安暄点了点头,又轻声安慰着顾大太太。
昭阳馆。
顾安欣刚刚读完顾安华寄来的信,整个人神采飞扬,“哥哥要比之前定下的日子更早回京!”
殷先生喝着茶,端的一副风流惬意之姿,“可高兴了?”
“高兴,自然高兴,要是先生能免了我今日的课业就更好了!”
“呵,再加两篇《庄子》”
顾安欣瞬间就脸色就垮了,一脸的生无可恋,坐回书桌前接着完成课业去了。一直到杨慧来找顾安欣出门。
殷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安欣,顾安欣试着求情,但还是被殷先生再多留了两首曲子。
“好表妹,姑母说要带我们去去庄子上,我一时太高兴了,忘了殷先生还在,你就别气了。回头课业表姐帮你好不好?”
“那先生会罚我罚的更惨。”
顾安欣垮着脸,叹口气,“也怪我近日在课业上太过放松,先生多留一些也是应该的。母亲可是说了要带我们去哪一处的庄子?”
“说是去李家庄的。”杨慧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新做好的络子系在顾安欣的荷包底下。
顾安欣皱了皱眉,开口道:“母亲可是说了是什么事儿?”
杨慧系好络子,抬起头开口道:“姑母只说是带咱们出去散散心,当是玩了。”
顾安欣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就在此时,正巧郑嬷嬷步履匆匆地朝着昭阳馆走来。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喜滋滋地向众人传达了顾二太太的决定。原来,顾二太太打算在庄子上小住一日,待到次日再返回府上,而这一请求已经得到了顾老太太的应允。
原本,顾老太太有意安排顾安钰陪同顾二太太一同前往庄子。然而,不巧的是,顾安钰因公务缠身,实在无法脱身离开,只能遗憾错过此次出行。说来也巧,正当此时,前来顾家请安的叶南锦与周柏霖恰好听到了这个消息。
叶南锦此人向来脸皮颇厚,他一听闻此事,立刻涎着脸凑上前说道:“老太君,既然顾大公子没空,我正好也要去往通州办事,不如就让我顺路护送顾二太太她们前往庄子吧,也好确保一路平安无虞。”顾老太太听闻此言,双眼微眯,但却并未出言反对。她只是面带微笑,乐呵呵地保持沉默,并不接叶南锦的话茬儿。
叶南锦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了。他知这位顾老太太定是默许了自已的提议,于是当机立断,赶忙起身告辞,风风火火地赶回自家府邸,迅速召集了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不多时,叶南锦便率领着这群威风凛凛的侍卫,浩浩荡荡地跟随着顾二太太等人,一起出城向着庄子进发。一路上,这支队伍引来了众多路人好奇的目光,好不引人注目。
顾四太太交代的小丫鬟倒是个尽职尽责的,一溜烟跑去告诉了顾四太太这个消息,顾四太太一脸兴奋,拉着顾安琳就去了顾二太太出,说什么也要顾二太太带着顾安琳一块去,顾二太太抹不开面子,只得同意。
“多谢伯母关怀!您太客气,这本就是顺路之事。况且咱们两家可是通家之好,关系亲近着呢!所以啊,伯母千万不要跟我这般见外,这些都是作为晚辈应该做的。”叶南锦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灿烂而阳光,回应着顾二太太的好意。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顾二太太听到少年那爽朗清脆的声音,不禁心中一动,对这个年轻人更多了几分满意之情。
她暗自思忖道:“倘若真能与永怀王府结成亲家,这叶南锦倒也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一表人才,性格开朗大方,配我们家欣姐儿确实不会吃亏。”想到此处,顾二太太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
然而,一旁的顾安欣却没有像母亲那般高兴。她的目光越过车窗,落在了对面正和杨慧并肩坐着的顾安琳身上,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快之意。
自从前几次发现顾安琳对待永怀王府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热情之后,她便清楚地知晓了顾安琳的心思。其实,她并不认为顾安琳有这样攀附权贵的心计有何不妥之处,毕竟哪家的女孩子不想寻得一门好亲事,能够高高嫁入名门望族呢?
只不过,今天原本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可以和母亲以及表姐一同出门游玩的机会,可没想到顾四太太非得让顾安琳跟着一起来凑热闹。如此一来,平白无故地搅乱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
杨慧注意到顾安欣一直沉默着,又时不时看向马车窗外,就知道这个她是不喜欢顾安琳跟着出来。
顾安琳也没有那么迟钝,相反,她的心思比别人敏感许多,顾安琳敏锐的察觉到了马车内气氛的尴尬,她有些难堪,但是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摆弄手中的香囊。
她也不想被母亲这样塞到二婶这里,可是她更不想随便嫁了,永怀王府门第这么高,若是那叶世子能看中她,她就算是就给四房扬眉吐气了,母亲也会看中她,或许就不那么执着于当年的那个弟弟了。
顾安欣在金玲的搀扶下跳下马车,一抬眼就看见一脸严肃的叶南锦站在马车旁和自已母亲说着话,看见自已下车了,还对自已笑笑。
顾安欣的目光落在了已然下车站定的顾安琳身上。只见那顾安琳倒真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大大方方地站立在母亲身侧后方,脸上挂着一副乖巧懂事、人畜无害的模样。
顾安欣与杨慧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逐渐靠近顾二太太所在之处。就在这时,一阵娇柔婉转之声传来,原来是顾安琳抢先一步开了口:“多谢叶世子一路护送,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声音又轻又细,宛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说话间,顾安琳还不忘恰到好处地做出端庄之态,微微低垂着头颅,将自已那白皙如玉的脖颈展露无遗。
如此做派,别说是旁人了,就连顾二太太都忍不住面露讶异之色,转头朝着顾安琳望去。而此刻的顾安琳呢?她的俏脸之上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恰似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般娇艳欲滴,看上去就如同初次见到陌生男子时那般娇羞可人。
顾二太太凝视着顾安琳的面色变化,心思辗转之间,便已洞悉了顾四太太和顾安琳母女二人心中打的如意算盘。想到此处,她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无名怒火,直烧得她双眉紧皱、牙关咬紧。
再看那边的叶南锦,他可是个何等聪明机敏,只消一眼瞧见顾安琳抢先一步行礼致谢时的这番模样,便立刻明白了其中暗藏的玄机。
“这位是哪家的姑娘?也是伯母的女儿?”不等顾二太太回话,叶南锦紧接着又对顾二太太开口道:“伯母一路颠簸,我家的庄子也在这附近,那庄子上有一位特别会做杏脯的婆子,我母亲说那庄子今年的新杏做成的杏脯味道极好,我已经让人去庄子上拿了,也请伯母和顾三姑娘、杨大姑娘尝尝鲜,侄儿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去了。”
说罢,叶南锦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般,轻盈地跃上骏马马背。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令人赏心悦目。紧接着,叶南锦双腿轻夹马腹,手中缰绳一抖,胯下骏马嘶鸣一声,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身后一众随从紧紧跟随。
然而就在临行之前,叶南锦却突然转过头来,对着站在一旁的顾安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这一笑,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直直照进了顾安欣的心窝。而对于另一边的顾安琳,叶南锦却是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就这样扬长而去,将她彻底晾在了原地。
此时的顾二太太心中暗自思忖:自已好歹也是长辈,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孩子计较太多。只不过,这顾安琳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如果不是叶南锦刚才说了那一番话,就凭顾安琳今日这般举动,一旦传回到盛京去,恐怕顾家姑娘们的名声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呢!想到此处,顾二太太不禁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今儿个发生的这些事情,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被我在外头听到一丝一毫的闲言碎语,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到时候仔细你们的皮!”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哪里还敢有半分违抗之意?一个个都赶忙低垂着头,齐声应是。
顾二太太这样软和的人难得高声说了一句这样的狠话,事关自已女儿的名声,她也不得不狠起来。顾二太太转过身路过顾安琳身旁深深看了一眼她,带着郑嬷嬷进了院子。
顾安欣和杨慧相视一眼,也没有和顾安琳说一句话,默然地经过顾安琳的身边,跟着顾二太太径直进了院子。
顾安琳站在原地,心中仿佛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刺一般,那种痛苦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底,让她难以忍受。叶南锦那冷漠的目光如同寒冰,直直地穿透她的心,对她视若无睹;而顾二太太那突然展现出的凶狠与无情,更是如同一记重击,打得她措手不及;就连平日里亲密无间的姐妹们此刻也选择了沉默,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束缚其中,令她感到无比的难堪和窘迫。
此时的她,双颊犹如火烧般滚烫,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试图挪动脚步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景,但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不听使唤。就在她刚刚抬起脚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沉重得好似有千斤重担压顶,双脚则轻飘飘的毫无力气,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门口密切关注着顾安琳一举一动的郑嬷嬷迅速反应过来。只见她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顾安琳身边,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郑嬷嬷看着顾安琳,语气中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开口问道:“四姑娘,您没事吧?”
顾安琳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郑嬷嬷眼风一扫顾安琳带来的丫鬟萍儿,扶着顾安琳,三人也跟着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