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半天,只是从院外走到院里,真正热闹的房中却还是进不去,惠小星颇为沮丧,但见程镖头脸色也不好看,就上前把他拉到一旁,神秘地说道:“程大哥,昨晚你们在那边屋里商量事情,我就在卧室,总镖头本来要让我一起参加的,但我当时太累,就去睡了,结果今天一早就听闻了小卢哥的噩耗,真是没想到!”
程镖头也是轻叹一声。
惠小星就继续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程镖头拉着他的手,说道:“惠兄弟昨晚刚到咱们这里,小卢的事又跟兄弟有什么关系呢?”
惠小星轻皱眉头,说道:“要是昨晚我没偷懒,跟你们一起商讨,知道小卢哥在那里受的委屈,那我说什么也要劝总镖头立马把他救出来,这样他就不会……”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程镖头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要这么说,我也有很大责任,昨晚跟总镖头汇报时,没有把事情的严重性讲出来,我以为小卢跟咱们镖局这么多年,心性多少也会狂一些,对儿女情长的事能看得开,谁能想到他就钻了牛角尖了呢?”惠小星一直为他们出头,所以他也就放心地向惠小星坦露心怀。
惠小星见他黯然神伤,就道:“说到底,那都是因为小卢哥重情重义!不过总镖头对他那么好,也没想到他会做这种过激的行为?”
程镖头默然片刻,说道:“或许……或许没想到吧!”
惠小星听他话里有话,欲言又止,更加来了兴趣,当下也不拐弯抹角了,就问道:“程大哥,昨晚总镖头到底怎么说的?”
程镖头道:“也没什么,昨晚我进去向总镖头和薛夫子详细汇报了一下当时在桐儿家的情况,总镖头脸色很难看,并没说什么。”
惠小星听他说话的语气不甚坚决,料他还有顾虑,就说道:“程大哥,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总镖头不仅不为咱们做主,还嫌咱们在这里胡闹丢他的人,他或许有自已的考虑,但咱们也必须拿出个态度来,否则以后永远别想在玄武楼那帮家伙面前抬起头来!程大哥你是这里的管事镖头,不好出面,但兄弟我可不怕,只是兄弟冲锋陷阵前,总得明白总镖头到底是个什么安排,什么态度才是啊!请大哥千万别再瞒小弟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加之刚才又舍身为镖局出头,程镖头义气上涌,就拉着惠小星的手说道:“兄弟,跟你比起来,大哥真是枉为这宝鸡分号的大镖头了!好,我就把昨晚看到的一些事情全跟你说了!昨晚我向总镖头讲到小卢昏死过去又被救醒时,总镖头突然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高兴,后来我汇报完,又听总镖头嘀咕了一句:‘小卢这小子,他妈的就会给老子惹事!’他脸色很难看,我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后来总镖头让我和老严出去,他和薛夫子又聊了很久。后半夜的时候,我起床去茅房,看见薛夫子偷摸翻进了这个院子,等我出来时,又看见薛夫子跳了出来。今天一早得知小卢的死讯后,我进去看过,他上吊所用的,竟是薛夫子的白腰带!”
惠小星震惊道:“你是说……”
程镖头连忙“嘘”了一声,又低声道:“没有根据的事,咱们不能说,我跟兄弟你说这事,只是想让你多加注意,千万别跟总镖头对着干!”
惠小星心说,老子跟余恶人对着干的时候还少吗?余傲雄在瓜州时就滥杀无辜,小柳和苏小珊就是死在他的刀下,如今程镖头暗示小卢也是被杀的,惠小星震惊过后,也能很快接受。现在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热闹了,小卢一死,天雷镖局这边的线索就断了,惠小星还想知道余傲雄接下来如何将此事收场,于是就心不在焉地对程镖头的忠告敷衍了两句,然后转身就跑到那边窗台下,偷听余傲雄和陆老板的谈话去了。
程镖头和院里的伙计们此刻都视惠小星为他们的民意代表,所以也都见怪不怪。
屋里的余傲雄跟陆老板已经谈了半天,惠小星凑上去时,只听余傲雄说道:“陆老板,咱们同为天雷堂上官护法的人,你老兄这时候可不能落井下石啊!宝鸡这个铺子只是我天雷镖局的一个小小分号,那死掉的小卢也只是这小小分号里一个小小打杂的,平日里也就喂喂马,扫扫院子,能接触到什么机密呢!再说了,他和那个叫桐儿的,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据我了解,早在进入天雷镖局前,小卢和他表妹桐儿的关系就已经生疏了。桐儿那丫头随意攀扯,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老兄千万别被骗了!”
陆老板笑道:“余兄说的是!但那丫头既然提到了,我不来访查一番,也说不过去。说实话,我本打算回到西安问上两句就把小卢放了的,谁知道这孩子竟然自杀了,这就说不过去了,到底是以死明志,还是畏罪自杀?还真让人费解。”
惠小星心想:“你个余恶人,弄巧成拙了吧!”
里面薛夫子说道:“小卢他既不是以死明志,更不是畏罪自杀。陆老板,在下特意了解过,小卢这孩子半年前得了怪病,这种病一旦发作起来,就是寻死觅活的,这次恰好又发作了,旁边又没人看着,所以才会稀里糊涂自杀了。这怨不得别人,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给卢老爹一笔银子也就是了!”
余傲雄却说:“怎么怨不得别人?我这个做总镖头的首先就有失察之责,自家兄弟得了病,却不能及时得知,连累陆老板白跑一趟,传出去我是再没脸见人了!我自当去上官护法那里请罪,未来上官护法再有重任委托,我戴罪之身,只好坚辞不受了!”
陆老板知道他说的是天雷堂堂主之事,因此会心一笑,说道:“老余,你言重了!天雷镖局从东到西几十家上百人,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他顿了一顿,又道:“既然余兄你因为宝鸡这摊子事自责,都不愿再领受重任,那我也不能再给余兄雪上加霜了!小卢这孩子,我就当从没抓过,他是犯病而死,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更加跟石堂主的案子没关系!”
余傲雄立马说道:“多谢陆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