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喝嘛,别浪费徒儿的一片苦心。”某人开始撅起嘴,不依不饶的摇晃她的胳膊,并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做给她看,“哪,徒儿自己喝了一口,不会有问题的。”脸若桃杏,瞳仁灵动,介于凌弈轩与京云之间,不太冷又不太魅,俊美得恰到好处。就是那撒娇的样子,愈加显得似个少年。
最近这个家伙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回来了。
她不想理他,拨开他的手,走到门前,却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善音和几个丫鬟不知道去哪了。
“御敕府换了新女主子,她们全被召到大厅去了。”睿渊笑着给她解释,声音听起来乐极了,“如果她们不走,徒儿我还真进不了师父的寝房,这些个姐姐太厉害了,硬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让我进……”
“什么新女主子?”
“漓落夫人呗。师父,你才是侧夫人,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一个侍妾来管理御敕府吧。”
“不要乱说话。”
“我说的是理,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睿渊突然笑指外面,而后撇了撇嘴,跳到窗台上坐着,双腿还在悠闲晃荡,“看来是为内务的事来了,徒儿我回避一下。”
他话刚落,一身素衣的漓落就带着鸢儿走进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这个女子清减了些,乌黑的发丝松松挽起,没有插多少饰物,衣裳也是以大方素雅为主,看起来极是清灵。她一进来就问候轻雪健安,并送上养身子的补品。
轻雪请她入座,赐茶,笑谈了两句。
“姐姐,你脸上的痕迹完全消除了。”漓落细细看了她的脸两眼,突然笑道,“姐姐美得真是不可方物,羡煞漓落了。”而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精致的蓝色瓷瓶,双手托过来,“上次听鸢儿说姐姐问起过香露的事,想必姐姐也是喜欢香露的,便调配了一瓶清梅露送过来,希望姐姐喜欢。”
“谢谢妹妹。”轻雪让回来的善音接下,放到梳妆台上,转头问漓落:“妹妹懂医术吗?”
“不懂,只懂调香露。”漓落摇摇头,眸子里总是含着笑,“不过漓落带了大夫来,给姐姐看看脉吧,大夫人的事,漓落听说了。”
“有劳了。”
不大一会,她躺到帐子里,隔着帐子让大夫把脉,而后开药。
“夫人胸腔里的烟都让人吸出来了,所以并无大碍。只是夫人食了不少避孕的药草,亏虚了身子,万万再伤不得。”大夫唉声叹气道。
“如果再食,会有什么后果?”她知道后果,但是想听听这个大夫怎么答。
“无法再生育。”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陪在一边的漓落微微急了,示意鸢儿送大夫出去,撩开她的帐子,责怪道:“妹妹想怀都怀不上,姐姐这又是何苦?”
她笑了笑,说得静水流深:“爷不让我怀,我也不想怀,只是大夫人求子心切,便在我的净身汤中做了手脚。我不想惹爷生气,便暗采夜草,与丁香同食,做了断子茶。”
“原来有这样的事。”漓落又微微诧异了,执起她的手,惋惜道:“漓落很羡慕姐姐,羡慕姐姐的脸,也羡慕姐姐能为爷生个孩子。”说着,又轻轻叹息了声。
“怎么了?”她倒觉得漓落这话说得有些怪异,论外表,漓落不比她差,更是温婉可人,才艺超群。论得宠,漓落在这府里,更是凌弈轩的心肝宝贝,接下来极有可能成为这府里的正夫人。头顶罩着如此多的光环,又何苦要叹气。她突然觉得,漓落有些难懂。
“姐姐。”漓落唤了她一声,怔怔望着她,“实不相瞒,漓落曾怀胎四月,却让大夫人在安胎汤里放了雄黄,导致小产。至此,漓落身子落下病根,不但无法再怀上孩子,更在起风天气浑身发冷,咳嗽不已。爷为此找过不少大夫,却没有一人能为漓落除去病根。”
“那刚才那个大夫怎么说?”如此楚楚动人的娇柔美人,难怪凌弈轩如此怜惜的。
“养身子,不要劳累受寒。对了,漓落这次过来,是想跟姐姐说说御敕府内务的事。”漓落话锋一转,不再娇喘微微,泪光盈盈,娇柔中反倒有了一股韧劲,“漓落资质愚笨,无法打点内务,还请姐姐担待。”
“是爷的意思吗?”轻雪听到阳台上的睿渊轻轻嘁了声。
“是漓落的意思,漓落觉得姐姐比较适合。”
“既然不是爷的旨意,姐姐我不敢越权,妹妹还是请回吧。”她不想再谈,让善音送客。
“好,妹妹下次再来拜访姐姐。”漓落站起身,对她浅浅一笑,带着丫鬟走了。
等她一走,睿渊从窗台上跳下来,潇洒拍拍屁股,捋捋身上的褶皱,“师父为什么不答应呢?做了这个府里的女主子,就没有人敢瞧不起了。”
轻雪俏脸一板,厉声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谁给我把胸腔里的浓烟吸出来的?”如果是面前这家伙,她要剁了他的手。隐约记得那尹诺雨使诈,撞倒老叔公点燃柴禾,将她困在大火中。而后等到凌弈轩救回京云再来救她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着火了。
身上着火了?她连忙走到铜镜前,果然见到一簇乌黑长发的末端被烧了,毛毛躁躁的卷着,丑极了。而她的脖子和手腕上,还躺着几条丑陋的红痕!那是凌弈轩在救她的时候,由于尹诺雨故意让人用铁链子困着她,费了些时,导致手腕被勒伤,哦,应该说是被烫伤的。
她拿起剪子,“咔嚓”一下,将那缕被烧的秀发剪掉了。
“徒儿也想为师父效劳啊,可惜没那个机会。”睿渊跟在她后面,含糊不清嘟噜着,见她在剪发,连忙伸手一把接过,“这么美的头发,做什么剪掉?”而后快速往怀里塞,笑脸如明媚春阳,“不如徒儿给师父保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