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祺太子是他的皇孙,他这样做并没有错,不要为难断鸿大师。”她扭过头来。
“我没说他有错,只是想去拜访他,他毕竟是我父皇。”他勾唇笑了笑,勒马过来牵住她的手,“而且,他这样用心良苦的帮我那煜祺侄子夺皇位,其实是在帮我们。”
“我知道。”轻雪用纤指捋开扑打在面颊上的发丝,举目眺望远处的大军,双目惆怅悠远,“大师说过,悔恨当初一念差,黄袍换却紫袈裟,他本一世一双人,何以生在帝王家。做帝王,纳六宫,忧国忧民,百般不由人。”
“那么做我独一无二的王妃怎么样?我这个亲王不必六宫三千,皇嗣不计其数,乐得半日闲。”他又低哑笑道,幽深的墨眸噙满欢快幸福,“轻雪,嫁给我。”
轻雪侧首,没有应答他。
正说着,三路大军在城外三里处停步,各路将领各带一小支队伍往弈轩和轻雪的方向奔来。
“王爷,与睿王妃拜堂的日子定了吗?”青书、阿九、冥熙三人在城门口放掉兵器,笑呵呵朝这边跃马过来,瞥一眼轻雪的肚子,“新娘子大着肚子穿喜服就不好看了。”
他掀唇笑笑,拍拍三人的肩,“先回府,青寰在府里望眼欲穿。”
轻雪并没有听他们说话,而是看着跟在阿九身后的云浅,说道:“在与阿九成亲前,先随我回宣城吧,我现在住在宣城。”
“嗯。”云浅点点头,喜极而泣。
三日后,三个女子坐在白家院子里纺纱,三个孩子蹲在暖阳下玩耍。
“轻雪,你为什么不住在睿王府?”云浅伸伸胳膊,忍不住问道。
“因为主子不想看到慕曦那个女人。”善音急道,抢着作答,声线渐渐拔高,“慕曦疯了,不断用自残的方式留在王府,迫使王爷没法送她走。主子若住过去,綦儿也会跟着过去,这个孩子至今还没忘掉他的母妃。”
“慕曦还住在王府?”云浅大吃一惊,将手中的梭子气咻咻摔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想不到他还是这样一心二意、妄想一马双鞍的人!他以为他睿宗王是谁?当年说要珍惜他的慕曦,就休弃轻雪你,任意践踏;今日又舍不得他的慕曦,不顾你肚子已大,死活不送那个女人走,他是想再次旧情复燃么!”
“呀,好大的火药味!”院门被人推开,阿九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走进来,扯扯云浅的手,小声道:“别说了,其实是轻雪不肯答应王爷,王爷已经守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抱得美人归。”
只见一身精致蓝袍的凌弈轩立在门口,看一眼蹲在一边玩耍的三个孩子,朝门里走过来,默默看着轻雪。
轻雪站起身,笑道:“我们说好三个月后再见面的,这好像才过三天。”
“慕曦自杀了。”他沉声道,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她烧掉了整个大殿,想凤凰涅槃。”
“呵,这样对她也是种解脱。”她敛眸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抬起清眸:“原来你是今日才认识慕曦,她连死,都要拉人陪葬,你见识了吗。而你,也是直到她死,才肯彻底放手。我很庆幸我这次没有随你入府,而从此,我也不会随你回去。”
“轻雪!”他一把抓起她的手,“你果真很在乎慕曦的存在,但你不知道慕曦早在一个多月前已被送走,她的死讯我是听来的。她去了凤翥宫圣教,点燃硫磺粉,和被放出来的笪嫠姑姑一起葬身火海。你一直以为她在我府里,高估了她在我心中的分量。这辈子能让我命去换的人,只有你云轻雪。”
轻雪摇了摇头,走回屋里。她不该逼他去忘掉一个曾经爱过的女人,但是他也不该逼她将五年前的伤害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的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她躺在榻上,又微微咳嗽起来,让善音送客。
善音出去了一会,回来道:“他一直守在门口不肯离去。”
“那让他等。”她侧卧向床里。
又过半个月,云浅和翩若的婚事也推着迟迟不肯办。云浅捧着那被摔坏的梭子,站在她的床边歉意道:“都怪那日我一通乱说,弄得你和王爷之间的误会更大。”
“我也有错,没弄清事情原委,就说慕曦还住在王府。”善音跟着道。
她坐在椅上,轻抚隆起的肚子,“在你们没说之前,我就拒绝他的提亲了。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害怕,害怕旧事重演。而听说慕曦又住过那个地方,我更加不想去。以至于耽搁了云浅和阿九的婚事。”
“我和翩若等着与轻雪你在同一天出嫁。”云浅坐到她旁边,牵起她的手,“孩子现在五个月大,再等三、四个月没关系,若阿九和君将军有意见,就休夫。”
这哪是没关系,完全是变相逼她答应成亲。她嘴角微微抽搐,笑道:“年关将近,你们就赶在这好日子成亲吧,择日不如撞日。”
“好,轻雪你跟我们一起。你若不点头,我们永远没法安心。”
“可不是!”门外又走进来一群人,青书掺着挺着大肚子的青寰、阿九委屈瘪着嘴、君将军一手拎宝剑一手提酒瓶,将门里站了个严实。
“王妃娘娘,您若再不点头,不仅王爷会成鳏夫,我们也会跟着变光棍,您就行行好,点个头吧。”
“轻雪,你若再不点头,我家青寰和孩子就要造反了。”青书捋捋眉毛,无奈道。
“是啊,都怪当初青寰在嫂嫂面前多嘴,以致让嫂嫂耿耿于怀。青寰知道错了,若嫂嫂不点头,青寰就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肚中的孩子也会跟着挨饿……”
她看着一双双乞求的眼睛,目瞪口呆。凌弈轩居然敢动用‘高压’政策!他明明说过在他的国土上,绝对没有压迫的!可恶!
除夕夜前三日,三顶喜轿同时从睿王府出发,冒着大风雪赶到宣城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