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毒的心啊。”陆凝然更是悲愤,她听闻先帝残暴,却不曾想,如此心狠手辣,简直是人面兽心。
“皇上一面在兽笼里与老虎搏斗,身上被抓的血肉模糊,一面呼唤着梅妃娘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拖出一条血红,看着她被活活打死,却无能为力。”花嬷嬷顾不得满面泪痕,抽泣地说道。
陆凝然沉默,眸光中盛满怒火,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少年用他弱小的身体与虎相斗,亲眼目睹母亲惨死,却无能为力,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是怎样挺过来的?他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变得如此坚强,他的笑容,看似温柔,却冰冷至极,陆凝然的心在此刻猛烈的抽搐,疼痛难抑。
“最后皇上与另外三名皇子活着走出了兽笼,却也没了半条命,皇上苦苦哀求先皇,让他见见梅妃娘娘,可是,先皇却命人将梅妃娘娘偷偷淹埋,无人知晓梅妃娘娘究竟葬身何处。”花嬷嬷叹息,“后来,皇上暗中四处寻找娘娘的尸体,却是一无所获,直到皇上登基,到昨日,终于被寻到,他多年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看到梅妃娘娘的骸骨,皇上伪装的坚强瞬间瓦解,他一直在深深自责着,当日没有能力救自己的母亲,直到现在,他依旧自责不已。”
内殿瞬间寂静,陆凝然眸光闪泪,人生最痛苦之事,便是骨肉分离,想起昨日他失去常态的哀嚎,这么多年的痛苦,他独自承受着,这么多年的悔恨,他备受煎熬,他贵为天子,却承受着太多的痛苦。
梅园。
君墨寒一身素服,更显孤冷,墨色青丝高高用白色发带束起,没有过多的修饰,神色肃穆,目露哀伤与不舍,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墨竹,“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心意已决。”墨竹噙着笑意点头应道,低头,看着怀中的骨灰盒,加大手中的力度,将它紧紧地抱入自己的怀中,“从小到大,都是哥与母妃保护着我,现在,是该墨竹为你们做些事情了。”
“墨竹,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劝阻,我唯一的请求便是,好好照顾自己,不管身到何处,也要让我知道,我会派两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保护你左右的。”君墨寒同样凝视着那骨灰盒,眸光闪泪,这一次,母妃是永远将要离开他了,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母妃一辈子都想着要逃脱这里,盼了一辈子,在她临死前,也未能走出这牢笼,墨竹是为了达成她的心愿,为她找一处净土,他怎能不理解墨竹的苦心?虽然,他心中极不希望墨竹离开他的身边,他怕这一去,便是诀别。
“哥,放心,我会平安地回来见你,等我们再次相见时,换我来守护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绝对不会。”墨竹笑道一脸释然,只是眸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着坚定与承诺。
“好,我等你回来。”君墨寒点头应道,他知道,再次被唤醒的墨竹,不再是以往那个孱弱的男子,他变得更加的坚强,他寻找到了他不一样的人生。
君墨寒伸出右掌,墨竹随即出右掌,两掌相击,相视而笑,这是他们之间的承诺,是血浓于水的依恋,他们都在慢慢地改变。
“怎么,要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兄弟两的话语,陆凝然两手提着三坛酒,潇洒地走来。不等他们说话,便将酒坛丢到了他们的手中,“先干为敬!”拔出酒塞,大灌一口,“墨竹,为你践行,愿你找到自己的天空,寻到自己的幸福,开始你的重生。”
“好,干!”墨竹从未如此豪放地大笑,端起酒坛,满满喝了一大口,递给君墨寒一个眼神。
君墨寒不语,当看到陆凝然的那一刻,他的眸光很柔,浅笑着端起酒坛,豪爽一饮。
陆凝然转眸,看向君墨寒,今日的他与以往不同,一身素衣,衬得白皙的肌肤更加的胜雪,眸底依旧有着化不开的忧伤,她的心隐隐作痛,当对上他的双眸时,灿烂一笑,提起酒坛,与君墨寒一碰,“干了!”,说着,一饮而尽。
“好。”君墨寒浅笑应道,亦是任由着她,陪着她将一整坛酒灌了下去,心中着实的畅快,许久不曾如此饮过酒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真心的笑过。
墨竹嘴角挂着笑意,墨色衣袍清新淡雅,他来回在陆凝然与君墨寒之间流转,竟是浓浓的不舍,只是,当他醒来那一刻起,他知道了自己未来需要做什么,时至今日,他必须离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墨竹,后会有期。”陆凝然看着他怀中始终不离不弃的骨灰盒,心中更是难过,他们的过去,有着太多的不幸。
“凝然,后会有期。”墨竹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凝然,心中的信念更是坚定不移,再次见面,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墨竹,突然想起什么,牵起陆凝然的衣袖,向前走去。
君墨寒站立在原地,始终注视着他们离他愈远,而他,心中虽然好奇,却也只能立在原地。
确定君墨寒听不到的地方,墨竹松手,眸光似水,“凝然,墨竹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会应允。”陆凝然对于墨竹是怜惜的,他的身世,还有他所遭遇的一切,身为皇子,却不能认祖归宗,外人所不知,躲在这皇宫之中苟且偷生,现如今,他终于可以寻找自己的路,她替他感到高兴。
“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墨竹请凝然你在我离开这一段时间,代我好好照顾他,让他不会感到孤单,可以吗?”墨竹乞求地看向陆凝然,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哥能快乐,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而他,遭受了太多的苦难,才有今天的低位,墨竹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