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灵儿每次自责的时候,南轲心里都会觉得很无奈。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将灵儿这种想法扭转过来,她不想灵儿每次都因为这种小事而自责,这样的话她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灵儿还在碎碎的说着什么,言语里依旧是慢慢的愧意。
南轲叹了口气,她轻拍了下灵儿的肩,眉头微蹙。
“灵儿,很多事情我们都预想不到,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若是一直沉浸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怎么朝前看呢?”
“公主,奴婢只是觉得耽误了公主您的正事,要是我能机警一些的话,可能这一切就不会这么麻烦……”
灵儿低着头,就是不愿直视南轲的眼睛。
每当这种时候,南轲心里总是会有一种无力感,她真的让灵儿觉得这么自责吗?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才使灵儿这么痛苦吗?
“灵儿,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做成的,就算你将那送信的宫女扣下,她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还是没辙。所以这件事对于我们的影响其实并不大,你真的不用一直想着这件事,它已经过去了,知道吗?”
灵儿低着头,她知道南轲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如果那天那个宫女遇到的事月娥,月娥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那宫女扣下,押到南轲面前。
但偏偏遇到的是她,而她偏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接就让人走了。
自责的情绪一旦袭来,灵儿便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想法,脑海里满是愧疚,一直不断的拿自己和别人进行对比,不断的否定自己。
南轲深吸了口气,握住灵儿的肩,“抬起头来。”
灵儿愣愣的听从南轲的指示,乖乖的将头抬起。
南轲又道,“看着我。”
灵儿看向南轲。
“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不管是谁都不准再谈论这件事,也不准再想。”南轲又用力的拍了下灵儿的肩膀,继续道,“灵儿你性子本就善良,况且谁会把一个普通送信的人二话不说就扣下来呢?要是你真这么做了,那就不是你了。所以现在这样就好,我不希望你做什么改变,也不希望你像宫里的那些人一样,成日里想着勾心斗角,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
“公主……”
“所以这样就好,灵儿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就可以,你不需要特意为我改变,你只要一直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这件事你没有错,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南轲笑着,补充道,“我只是在看了信的内容之后,才想着要那个宫女的下落,要是我没有看信的话,我也会直接接过让她走,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只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一件事而已,不必自责。”
“谢谢公主……”灵儿笑着,眼角的泪花约隐约现。
好不容易安抚好灵儿的情绪,等到灵儿休息好之后,南轲便带着她回了玉茗殿。
一进殿,便有宫女立马来禀报,说夏侧妃在前殿候着。
南轲眉间微微一挑,原本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出去走路散心,没想到一回来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南轲本对此不抱希望,但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她开心的向前蹦哒了几步,转念一想,这样出现在夏依依面前的话岂不是会透露她此时的心情?
不行,南轲晃了下头,轻咳一声,端着一副淡漠又高冷的模样,向前走着。
走到前殿时,南轲还特意板着脸,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夏依依在玉茗殿内等了许久,她来的时候便被告知南轲已经外出,她本想过一阵再来,但转念一想南轲在宫内又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兴许很快就会回来。
为了以表诚意,她便打算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可是让夏依依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居然等了这么久。
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但是只要一想到南轲可能马上就会回来,她又不愿就这么错过,毕竟她是真的很想要打探关于那罐药膏的事。
南轲一直走到上位坐下,她用眼角淡淡的瞥着夏依依,神情冷淡。
夏依依起身行礼,“参见太子妃。”
南轲淡淡的点头,手微抬,“嗯,坐吧。”
夏依依入座,脸带笑意,“不知太子妃近来可好?”
“挺好的,最近吃得好、睡得好,也没有什么烦恼,整个人感觉好极了。”
夏依依暗自咬着牙,这几日她为这件事可谓是身心俱疲。
刚拿到药膏的时候担心这药膏有问题,等到验证药膏没有问题之后,又开始担心今后该怎样才能继续拿到药膏。
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原以为南轲肯定是诓她,所以也并没抱有很大的期待,但没想到这药膏上脸的第一天就有很明显的效果。
虽然现在疤痕还是很明显,但是比起之前确实淡了一点点,并且疤痕的周围也因为涂抹了药膏的缘故,变得更加细腻光滑。
发现这一点之后,夏依依的心里对这药膏的来头更加好奇。
夏依依努力挤出笑容,“听到太子妃今日安康,我心里就放心多了。”
“放心什么?”南轲有意找茬,“我还以为你听到这话会气死呢。”
“太子妃说笑了。”夏依依抿嘴笑了笑。
就算她现在再看不惯南轲,她也还是会好好的将南轲供着。所以不管南轲再怎么初妍挑衅,她也一定会忍下这口气。
南轲撑着头,好奇的看着夏依依。
夏依依现在就像是个没有脾气的娃娃一般,不管南轲说什么她都依旧笑着,就算南轲出言嘲讽,她也依旧会笑着将这句话接下来,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南轲从没有想过夏依依居然还有如此乖巧的一面,这个认知可真是让她感到惊讶。
戏弄了一番之后,南轲才拉回正题。
她眼角轻挑,笑道,“之前我听底下的宫女说夏侧妃在前殿等了很久,不知道夏侧妃这一次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呢?”
夏依依面上笑着,但心里却暗骂南轲摆明就是明知故问。
要不是为药膏之事,谁愿意往这个地方跑。
她强忍着怒意,一路配合南轲。
“我本就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给太子妃请安,心里对此一直自责不已,所以一有时间便连忙来拜访。”
“哦。”
夏依依客套话说了一堆,但得到的确实这么冷淡的回应。
南轲本就不喜欢这些客套话,一听就让人觉得想睡。
若是夏依依跑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些,那真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南轲的冷淡回应让夏依依面色不由一僵,她都已经低声下四到这个份上,南轲到底要让她做到什么份上。
夏依依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她冷声道,“南轲,你不要太过分!”
南轲本来还觉得有些犯困,一停夏依依这句话,她立马来了精神。
南轲一拍桌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夏依依。
夏依依被南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指尖死死的绞着帕子,心里满是后悔。
要是将南轲惹怒的话,那她今天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她之前做的这些努力全都要白费,为什么她就不能暂时忍下这口气呢?
夏依依越想越觉得后悔,心里不由更加紧张。
南轲突然一笑,“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扯东扯西,有什么话可以直说,那样只会浪费双方的时间而已。虽然一开始看你那谨小慎微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但看久了之后还是觉得挺无趣,我都快要睡着了。”
夏依依一愣,南轲这态度转变得有点太快,她有些难以适应。
所以意思就是不生气,她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咯?
一瞬间,夏依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喜还是该怒。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结果。
她生硬的跟着南轲笑了几声,神色有些不自然。
“太子妃还真是……真是个痛快人,既然太子妃喜欢痛快些的方式,那我就直说了。”
夏依依抬眼看向南轲,“我今天来是为了药膏之事,之前太子妃赠的药膏我已经用完,确实有些效果,所以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要向太子妃讨要这药膏。”
“哟,你就不怕我下毒?”南轲眯眼笑着。
只要南轲来了玉茗殿,那之后的一切问题都不大。
夏依依眼神坚定,她早就已经找人试过,也派太医来查看过,既然都没有看出什么问题,那她就暂且相信南轲。
只要能医好脸上的疤,就算这药膏真的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她也愿意承受。
毕竟若是让她今后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活的话,她宁愿去死。
南轲见夏依依的神情就已经知道她的答案,既然双方达成共识的话,那这一切就可以开始了。
南轲勾嘴一笑,“既然夏侧妃已经做好决定的话,那之后就不要轻易反悔。不然的话……”
她眯着眼,用手指虚虚的在半空中临摹了一下夏依依脸上的疤痕,“我会让你比现在痛苦百倍以上。”
夏依依身体微颤,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了……”
南轲招了招手,命人将药膏拿来。
药膏被拿进前殿之后,夏依依的眼神就没有从这上面移开过。
她紧紧的盯着药膏,内心的想法展露无遗。
南轲拿着药膏笑了笑,“夏侧妃你别急嘛,这药膏自然是要送给你的。只不过你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药膏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夏依依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什么条件?”
“很简单的事,只是要问你几句话而已,不需要你特意去做什么。”
南轲越是这样说,夏依依心里就越紧张。
她紧紧的捏着帕子,声音有些虚,“……什么事?”
“小事。”南轲轻声一笑,“就是想要问问你,我三姐是怎么死的。”
“南絮?”夏依依颦着眉,果然是关于南絮的事。
只不过南轲为什么要问这件事,难道她对南絮的死有什么怀疑?
“怎么?夏侧妃不愿意?”南轲笑着,语气开始有些不善。
她兜来绕去就是为了想要知道三姐死亡的真相,但一个个要不就说不清楚,要不就避而不答。
宫中确实对此有很多传闻,但是南轲想要知道的不仅是传闻,她更想要知道事实,她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只要能知道这背后的真相,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她不能接受三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是不愿意……”夏依依有些疑惑的问道,“只是不知太子妃为何这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
在夏依依心中,人死如灯灭。
既然已经死了,那再去纠结这一切也就没有意义。南轲本可以提出任何其他的条件,或者以此为要挟命令她做别的事情。
仅仅只是问南絮的死因,这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
“因为我想要知道!”南轲站起身,神情有些焦躁,“冀朝给出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人信服,使臣含糊其辞,一直推脱说是因为恶疾。我三姐的身子一向没什么问题,三姐去世的前一阵还写信回南国,告诉我们一切安好。可转眼间便突然从冀朝传来她的死讯,你觉得我会信吗?”
夏依依屏着气,紧张的看着南轲。
南轲笑了笑,又坐了下来,“我也不怕你去别人说,或者你直接去告诉裴后也无所谓。我既然敢在你面前说,就不怕你将这件事往外吐。你可以跟任何人说,但但凡只要我在外面听到了一点风声,那我们这次的交易很可能就会出现问题。”
她撑着头,继续道,“所以啊,我们这一次的合作会很漫长,我也希望夏侧妃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你……你难道还要要求我做其他事情吗?”
南轲点了点桌上的药膏,“今天让你回答的问题,只是你获得这一罐药膏而付出的代价而已。一个消息就想从我这儿换到这么多药膏,会不会有点太贪心呢?”
“你!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夏依依气急,若是真按照南轲所说的走下去的话,那她岂不是要一直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