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南宁表情逐渐变得沉重,她眉眼低垂盯着茶杯内平静的水面。
“没什么,七妹好好准备吧。”
“诶?”南轲一脸惊愕,她还来不及反应南宁就直接离开了。
这怎么突然就走了,那她接下来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将这些东西抄十遍吗?
“不会吧……”南轲一脸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
这也太折磨人了……
灵儿带着织室做好的新衣一同回到瑶光殿。
这新衣是为了及笄礼而特意准备的,而嫁衣还正在赶制。
灵儿推开门,笑道,“公主,这新衣已经赶制好了您快试试,若是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也好让宫人们快些修改……公主你怎么了?”
灵儿连忙上前,快步走到南轲身边。
南轲呜呜的抽泣了几声,她抱着灵儿痛哭道,“灵儿啊……我活不下去了……”
灵儿心头一惊,她今天只是去了一趟织室,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她抱着南轲急忙安抚道,“公主别哭了,您先告诉奴婢这是怎么了?”
南轲抬起她那发颤的右手,她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的手……都要废了。”
灵儿余光瞥见桌上那一大堆纸张,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
她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都是公主写的吗?”
南轲重重的点着头,“我可是写了好久呢。”
灵儿轻柔的按着南轲的手,她心疼道,“怎么突然开始想着要抄写这些东西呢?如果公主想要练字的话,以后练也成。最近这段时间,公主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不提还好,一提南轲心里就有些气愤了。
她这抄的手也快断了、眼睛也快瞎了,折腾了这么久居然也就只抄了三遍还不到。而长姐一开口就是十遍,这不就是要她的命嘛。
而且这一说完就走,连一点求情的机会都不给她。
南轲看着纸上的内容重重的哼了一声,她只是没有认真去学而已,若是她认真学了的话,这些东西还不是小菜一碟。
南轲撒娇道,“我也不想的啊,可这些全部都是长姐布置给我的。我都跟她说了我最近很忙,压根就没时间去抄这些东西,可她就是不停。”
“原来是长公主。”
南轲这么一说灵儿就理解了,她原本还在想公主今天突然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想要要练字,原来只是因为是长公主的命令不得不为之而已。
灵儿细细的看着南轲所抄写的东西,发现都是一些婆媳相处、礼仪以及为人之道。
想来长公主也是用心良苦,虽然七公主贵为公主之身,可这婚姻中很多事都是让人有苦说不出的,长公主大概也是想要七公主今后能少走一些弯路吧。
灵儿捋了捋纸张,她笑道,“公主,我相信长公主她并不一定是想要您抄写,最主要的应该是想让您将这些东西记住。如果您能好好的将这些东西牢记于心的话,那估计长公主就不会让您再去抄写了。”
南轲一想也对,长姐估计也是看她心不在焉所以才将这一任务布置给她。
南轲对南宁有着本能的畏惧,不管南宁说什么话她想都不会去细想,第一反应就是按照南宁所说的去做。
所以这次她也什么都没想,一听到南宁开口下意识的就开始抄了起来。
南轲长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就不抄了,直接背了就行了。
灵儿拨了拨烛芯,继续道,“公主,织室已经将新衣赶制出来了,您先试一下吧。”
南轲麻利的爬起身,比起背东西她还是宁愿先试衣服。
南国以蓝色为尊,故南轲此次及笄礼的服饰也是以蓝色为主。
一身冰蓝色的烟纱散花裙勾勒着南轲窈窕的身形,灵儿蹲下身细心的整理着裙摆。
南轲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灵儿,你说我穿这个怎么样啊?”
夜晚的光线本就不好,这无疑让铜镜里倒映出来的景象更加模糊不清了。
南轲也看不出什么好坏,她一向对这些衣物没什么太大要求,只要穿着合身就行。
灵儿后退了几步,她细细观赏着,“奴婢觉得这烟纱散花裙甚好,这冰蓝色不似蓝色那么沉重,能很好的体现出公主的活泼与开朗,而这烟纱散花裙也能更好的突显出公主的灵动。若公主能穿上这件衣裙登上城楼吟唱祝词的话,在阳光下必定能熠熠生辉。”
“哦,那意思就是还可以了对吗?”南轲扯着裙摆随意的看了两眼,“既然还可以的话那就这条吧,反正穿起来也蛮合身的,就不用改了。”
灵儿行礼道,“奴婢明白。”
将衣裙换下之后,南轲就开始埋头苦背了。
一方面在南宁的督促下,她确实不敢懈怠,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再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出糗。
第二天南轲兴冲冲的捧着她之前抄的东西往琳琅殿跑,她迫不及待想要长姐见识一下她这一夜苦读的成果。
琳琅殿便是南宁在出嫁前居住的寝殿,如果虽已远嫁,但南王后却依旧将此殿空出来留给南宁今后回宫居住,并且还命人每日进行了打扫。
南轲一个箭步跨入殿内,正当她想要一展身手的时候,却被宫人们告知长公主不在殿中。
南轲不解的问道,“长姐不在殿内?那她去哪儿了?”
“回七公主,长公主此时应该是在王后娘娘那儿。”
“长年殿?”
南轲得到这个消息后又立马跑到了长年殿。
南轲还没进门便问道,“母后,长姐在这儿吗?”
南轲笑嘻嘻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一眼便发现了坐在南王后身旁的南宁。
南王后见是南轲来了,急急忙忙的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长姐,我刚刚去了琳琅殿找你,宫人们说你在……”
南轲余光瞥见了南王后那微红的眼眶,她一愣,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才发现这长年殿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
她疑惑的看向南宁,但南宁依旧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只不过眉眼间依稀更加冷冽了些。
南轲好奇的眨着眼,她上前握住南王后的手,“这是怎么了?母后您别哭啊,难不成是父王欺负您了?您告诉我,我这就去帮您收拾他。”
南王后死死的抿着嘴,怕这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她强颜欢笑道,“没什么,母后……母后只是有些困罢了。”
南轲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大清早的才刚起床,怎么会就困了呢,这显然就是在骗人。
看来母后和长姐一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只不过看母后这样子估计是不打算告诉她了,而长姐……
南轲偷偷的瞄了一眼。
那就更不可能了……
南宁似是发现了南轲眼中的疑虑,她解释道,“母后只是一想到你即将出嫁,所以内心难免有些感慨。”
“是这样吗,母后?”
南轲还是不太信,若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南王后眼眶越加红了起来,她突然一把抱住了南轲,哽咽道,“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南轲一脸错愣,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她的出嫁对于母后来说竟如此不舍吗?可是母后之前也说了,她不过是嫁到家门口而已,以后只要想的话随时都可以进宫、可以见面。
南轲压下心头的疑虑,她轻轻的回抱着南王后,细声安慰了起来,“母后,您别太伤心了,这辰沛家离王宫离得这么近,您以后相见我的话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嘛。以后您只要派人来说一句,我立马快马加鞭进宫陪您,您说好不好啊?”
南轲偏着头,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南王后的背。
南王后只是一直闷声哭着,什么话都没说,或者应该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一直死咬着下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落。
不一会儿南轲便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一片。
好不容易安抚完王后,南轲和南宁便一同离开了长年殿。
南轲直觉认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母后哭的这么伤心绝不是只因为她要出嫁而已,她如今要出嫁这件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订好了,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南轲擦掌问道,“长姐,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啊?母后为何如此伤心,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吗?”
南宁突然停下脚步,她深深的看了南轲一眼。
这眼神中满是南轲读不懂的情绪,似乎是哀叹、又似乎隐藏着点点的忧伤。
“七妹,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刨根问底,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
南轲一愣。
看来果然是出事了,只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难不成不是宫里,而是……
南轲扭头牵了匹马,快马加鞭直接往上将军府赶去。
一到上将军府,她便急忙翻身下马,匆匆的往内跑去。
“辰沛!辰沛!辰沛你在哪儿!”
下人们被南轲这模样吓到一愣,急忙四处去找辰沛。
南轲喊了半天也没见辰沛出来,心里不由开始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