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好凉快啊!
孤儿在热而疲惫中失去意识,却在凉爽轻松中清醒过来。有那么几秒,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好像每天早上起床时的茫然,除了残留的梦,一切是全新的,昨夜发生的事都很遥远。
慢慢的,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明晃的太阳,透不气来的衣服,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看看四周,发现这是她的卧房,周围没有一个佣人,只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挡在窗边。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可是,等等,床!
她猛然坐起,那些记忆的片刻瞬间连成一片,最后的镜头是胸口的衣襟被割开,阿德斯俯下身来。
阿德斯个大变态!一定对她做过什么?不管了,正常人没法理解变态的人。头盔男、面具男都是变态,而他一个人占了两样。
可是他人去哪里了?难道摧残完她就跑掉了?那她不是人财两失吗?不,也未必!好在金币还没付给他,至于人也可能只是受到了毒打。
正胡思乱想着,一瞥眼发觉窗口的黑影有些眼熟,再然后她惊叫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人!来人!艾丽!皮特!”她尽量想表现得稳重一些,可是这情况的确够惊吓。
这是她的卧室,阿德斯怎么会进来的?就算是他把昏倒的她送回来的,也不应该呆在这里呀。灰堡那么大,她的房子那么大,就没有他容身之地吗?领主家的侍女和仆人都是受过严格礼仪训练的,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待在伯爵小姐的卧室?而且是赤裸的伯爵小姐!可她们却不见踪影。
除非――他把人全杀了!
想到这儿,孤儿大惊失色,身上的刺如雨后春笋般涌出,全身处于戒备状态。
“你的刺要对付谁?”阿德斯看到孤儿的样子,无奈又轻蔑的叹了口气。
“你!”虽然阿德斯真的要对付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但她得有坚强勇敢的态度,因为态度决定一切。
“还是收回你的刺吧,假如你不想太多人知道你秘密的话。”他还是站在窗边不动,高大的身影被阳光衬得半明半暗。
孤儿的卧室很大,但尽管两人之间相隔还很远,她却仍然感觉到了压迫力。不过听到他说话,孤儿初醒时的惊慌和意外略减了些,也能把精神集中在耳朵上一点,果然听到门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大叫着,“快点快点,大当家身边怎么能没人侍候。懒骨头们,再这样就削了你们的族籍,都扔到灰堡外去做零人!”
说话人正是皮特,不过他的声音有点装腔作势,有点故意为之,可见他早知道阿德斯就呆在孤儿房里的事,但是却任这种情况持续。
孤儿有点气,但还是先收回魔法刺。以前这护身魔法只在她遇袭时才会出现,自从上回扎了一次阿德斯外,居然可以自行控制了。
片刻不到,门一下子被推开了,皮特身后跟着包括艾丽在内的四名女佣,一起闯了进来。
人多了,孤儿心中的不安平复了不少,问皮特道,“我怎么了?”
“您最近太操劳。”皮特背对着窗子说,“所以您在和阿德斯大人散步回来的时候昏倒了。”
散步?还真会说啊!这话听来风光旖旎,好像情人间的约会似的,谁能猜得到他们是两个不对盘的人同行?而她居然丢脸的昏过去了。
“阿德斯大人真是高尚,把您抱――不是――背――也不是――拖――不对――是扛回来了。”皮特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词,很高兴。
怪不得她肚子疼,看看他的肩甲,右边是坚硬的青铜,左边肩头隆起,还有三个尖锥倒刺。看来他是把她放在右边肩膀上扛回来的,不然她早就肠穿肚烂了,不止是瘀伤那么简单。
要感谢他吗?休想!为什么要把她当货物一样扛?有的是方法可以带她回来。也许在他眼里,她和半扇猪肉没有区别。
“当时您昏迷不醒,我又不在,所以艾丽她们帮您脱了衣服,擦洗身子降温,还抹了药油。”皮特再说。
原来是侍女帮她脱的衣服,这倒是正常的事。问题是,她们做这一切的时候,阿德斯在哪儿?看他的样子似乎一步没离开过似的。
这念头让孤儿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没带阿德斯大人去休息?”她问,心中还存了几分侥幸。
哪知道皮特尴尬一笑,双手对搓着,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脖子也缩着,似乎在躲避根本没有的鞭子,“当时――我还没回来。”他结结巴巴,“艾丽她们又过份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怠慢了阿德斯大人了。”
孤儿差点背过气去。
这意思太明显了,她昏了,所以阿德斯把她扛回了城堡。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她雇佣了佣兵,虽然未必知道阿德斯是谁,但也看得出他是佣兵头子,又见他扛着昏迷的伯爵小姐,所以让他直接到了她的卧室。
皮特不在,四大保镖都在忙着安顿盈禄家本来的守卫队,主屋的几个侍女本来就慌慌张张,而阿德斯身上可怕的气质让她们不敢和他说话,心底都盼望他自行回避,哪想到他没有回避――
想到这儿,孤儿不禁向阿德斯望去,而他的目光也正好扫来。
四目相对,孤儿拼命克制,可脸上还是热乎乎的,料想一定脸红过耳了。这太丢人、太丢人、太丢人了!还是不活了,撞墙去吧!
“没什么看头!”他分外恶劣的来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孤儿身子发僵,恨不得立即穿越回地球,永远不回来。可是放眼全床,也没有一个洞让她钻进去。
皮特和四个侍女低头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但一定会明白这话的意思吧。
“都滚出去!”她破功了,伪装了半天的高雅破功了,只能把怒火撒在侍女和皮特身上。不过他们也确实该骂,哪有这样的?就这样保护主人?盈禄家的人果然没有忠诚和勇敢的气质!
皮特跟了孤儿七年,从没看过她这样当着别人的面发火,心里也有此惶急,连使眼色,让那四个侍女快快和他一起退下。
“你没有骑士精神。”她俯着头,不敢看那个嘲笑她身材的人,举止和一只斗败的公鸡没有区别。
“骑士除了在圣坛前立下根本不会守的誓言,让领主的剑触碰双肩,骗取女人的爱慕之外,什么也不会做。”他冷冷的回话,“而我,救了你。”
“我雇佣了你,保护我的生命不是你份内的事吗?”孤儿虚弱的反击。
“看来我真的应该把你扔在礁石上,让太阳把你晒成鱼干。”阿德斯突然动了一下,一步一步像孤儿走来,身上的盔甲发出清脆的甲页碰撞声。
他一直走到床边,站定,身体的阴影也如一片乌云,笼罩在孤儿头顶。
“你要干吗?”孤儿用被单把自己的肩膀裹紧,全身只留头部在外,“不得无理,不然我叫人了。”她感觉他对她没兴趣,可是因为看不清他的眼神,又不太确定。
“就门外那些人吗?还不值我一剑之力。”他轻蔑的冷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孤儿骄傲的抬起下巴,其实是色厉内荏。
“我是要告诉你,你真的、真的、真的,没什么看头。”他半俯下身,一本正经的说极度恶劣的话,侮辱人的效果加了至少一百倍。
“滚出我的房间。”孤儿试图平静而高贵,不过声音却气得发抖。
阿德斯伸出手,贴在孤儿的脸上,柔软的羊皮手套传递着冰冷的温度,“没有人能叫我滚,伯爵小姐,如果你还想合作愉快,最好换个态度说话。”
“吓唬我啊?我不怕你!也许所有的人都怕,但我不!”她倔强的说,有点不顾死活,但正是他的轻蔑减少了她被看光身体的羞辱感。
阿德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直起身子,以命令式语气生硬的说:“快穿好衣服,我是来谈正事的,要找女人我会找个渔女,至少她们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