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测量车的ATA手续下来了，这次是刘芯和杨波一起带着设备去了香港。
但GI的CEO菲利普并没有同一时间前往。
杨涵星没有说谎，菲利普的确对他们的研究很感兴趣，率先提出了合作的意愿。而且菲利普和杨涵星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私交，也在很多关键的时刻帮助过杨涵星。
但杨涵星经过认真的考虑，最终拒绝了菲利普的要求。
舒芸对杨涵星说，“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应该不会对老朋友吝啬。但可能女人都有些小家子气，我也不愿意你和他在这项研发上达成合作。我亲眼见到了你的付出，舍不得这样被人拿走。我还在想，要不要劝劝你。”
杨涵星道：“友情不能取代商业规则，这也是我这几年学到的。我最直接的老师是吴荣，他从来都把我当朋友，但挖我墙角的事没有少做。做这样的决定并不难，难的是我如今做的心安理得，完全没有负罪感。这我很满意。”
舒芸抿嘴笑了，“好吧，星爷，我也很满意。”
菲利普则表示了遗憾，“涵星，从我们第一次在科隆的圣诞集市见面，我就把你当做了朋友。如今GI在中国的业务并不算成功，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把精力放在我们的产品上，但我依然支持你。怎么，你有了一个新的技术，我们不能交流下吗？我可不是要你的源代码。”
杨涵星朗声道：“菲利普，代我问你父亲好，如果你见到你。我非常感谢你们家族以及你本人对我的支持，我也会当你是一辈子的朋友。……”
“所以做为朋友，我可以放开这个产品对你权限，你随时可以测试，可以处理数据，自己来发现他的数据流如何工作。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至于更多的底层逻辑，以德国人的聪明程度，应该并不难发现。……”
“还有，我并不希望这件事会影响我们之间的私人友谊。”
“涵星，你这个虚伪的家伙，怎么学的和欧洲人一样讨厌。好吧，我会尽量保持你的友谊。虽然这件事上我很不高兴。”
“还你一份礼物吧，菲利普，我很快会下一个陀螺的订单。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航遥中心又迎来了新的一轮陀螺的采购，虽然SKydon依然在不屈不挠的斗争着，但航遥中心依然把首选目标定成了GI。
林主任见到薇薇安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薇薇安，怎么还是你？我听说你从图行科技离开了呀。”
薇薇安微笑着，“人离开了，但心还在林主任这里。听说您要采购，我就回来了。”
他拉过一旁的吴荣，“这是我们吴总，以后GI设备的事，由他负责。”
“吴总，你好。”
“林主任，幸会。”
“薇薇安，你们好像不是图行科技了。怎么，你自己当了老板，抢了图行的GI代理，然后来和我们做生意。”
他随即笑道：“我当然不介意，只要是GI的正规渠道，我们都接受。另外你们杨总这个人也很奇葩，其他人几乎每个月到我这里来一次，他呢，自从上次业务成交后，我几会就没见过他。……”
“他还好吗？你别在意，我只是问候一句，不是一定找他做生意。”
薇薇安笑道：“他很好。可能没来见您的那些日子，他一直都不太好。但如今已经熬过来了。还有，我没有和杨总竞争。我们现在是战略合作伙伴，他和GI沟通过后，已经正式的把GI代理权放在了我们公司。……”
“这次和我吴总过来，就是做为GI新晋总代理，前来和老朋友打招呼。”
“哦，好，这样好。不过SKydon已经成功的进入了我们另外一个部门，你们压力不小，还是要多努力，不要以为进了航遥中心的门，业务就一定是你们。安总那边会安排你们的技术交流，我们也希望看到GI的进步。我还有会，失陪了。”
走出航遥中心的大门，吴荣意气风发。
“虽然林主任嘴上说的严厉，但我基本确定，是个项目是我们的。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我这次都很感激杨涵星。”
薇薇安道：“我不得不承认，杨总做人很成功。荣哥，你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吗？我们几乎把所有的资金，拿去给了奔腾激光，让张凯和向阳研究杨总要的激光头。……”
“这件事上，杨总或许又寻觅到了一个不错的机会，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真正的付出的却是我们。他把GI给我们，也是给我们的一种补偿。很合理的交易，你根本用不着提什么感激。”
一般对薇薇安百依百顺的吴荣，这次摇了摇头。
“其实不然，你要知道，付钱给张凯，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并不是杨涵星的主张。向阳他们的确做的是杨涵星要的激光头，但我付钱，是因为我想要这个产品，而且杨涵星答应给我这个产品。我觉得这个交易是公平的。……”
“但GI的业务，特别是航遥中心这个现成的项目。杨涵星给我，就是一份人情，因为他完全可以不给。当然他的确很忙，或许自己顾不上做。……”
“但他可以卖给别人呀，多一些自己的利润。如今他直接把GI给了我们，我们拿的是第一手的价格，就冲这一点，我会感激他。当然，我不介意，你不感激他。”
说罢，他看向薇薇安，发现后者在微笑。
“怎么啦？我有什么好笑？还是我说的话好笑。”
“不，都不好笑。我只是觉得，荣哥你，才是一个更好的人，比杨涵星要好。”
“薇薇安，你也是一个比舒芸更有眼光的女人。”二人大笑。
“不过，杨涵星的确没有那么善良，他有条件的，有事要我帮忙。”
薇薇安忍不住笑了，“杨总这么势利吗？什么事？”
“私事。但是你可以帮忙。”
“什么私事？”薇薇安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些事。
“杨涵星问我向你求过了婚没有，怎么做到的？选了什么样的戒指。”
“哦，那么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和薇薇安的事，和你无关。如何求婚，一定是我们两个最喜欢的方式，未必适合你。如果你想请教，就降低姿态，给我鞠个躬，我慢慢教你。”
“他鞠躬了吗？”
“没有，他威胁我说，要把GI的合同收回。”
“哈哈哈哈，”薇薇安大笑，“你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们俩在一起，让他过来，我带他去买戒指。我虽然和舒芸关系不算好，但女人最了解女人，我想我知道她会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你帮忙最好不过，你的品味一直才是最好的。不过你不是不愿见他吗？”
“傻瓜，我只是没事不想见他，可不至于要任何时候都躲着他。看在航遥中心项目的面子上，我带他去选戒指。不过，虽然该有的我都有了，但看到其他女人收礼物，心里总会羡慕。荣哥，你买一件小礼物给我，让我平衡。”
“我愿意为你买下全世界。”
“世界太大，我不要，给我一支口红好了。”
此时的杨涵星并没有和舒芸在一起，而是在一家咖啡厅里和投资人萧潇面对面坐在一起。
“杨总，很久不见。最重要的是，我还以为，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呢，这次很惊喜。”
“萧总，怎么会。我这里还有您的投资。或许，您已经放弃了，但我不这么想，或许延迟了几年，但我依然在尽力让您有所回报。”
萧潇认真的看着杨涵星，“我在这个圈子很少看错人。当初你的案子上会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但我坚持。”
“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以为自己真的错了这一次。我一直把你的回报预期放在周剑飞前面的，但这几年，我所看到的，刚好相反。”
“还好，”她笑着看着杨涵星，带着岁月痕迹的红唇越发突出。
“一切又回到了我最初的判断。而且我最想不到的，也是最为之兴奋的，居然是你和周剑飞开始合作。这有点狗血，但是很有趣。”
“周剑飞和舒芸一起去了香港，也是为你的项目在奔忙吧。”
“萧总，您可以这样理解。但我的理解不太一样，我和周剑飞，当然还有舒芸，联手贡献了一个了不起的成果，它将会改变这个行业里的很多固有工作模式。香港项目，只是我们在尝试和推广的第一步。”
萧潇道：“这么厉害的成果，怎么不来和我谈谈？”
“我知道你一直很缺钱，而我介绍给你的几个投资人，听了你的介绍，扭头就走。这次终于有拿得出手的成果了。或许我们该谈谈后面的事情。”
“杨涵星，你欠我很多。你不知道吧，这几年经济形势低迷，之前给你投资的团队已经解散了。他们从你这里拿不到收益，赔了钱，也不再相信我的其他项目。最近我们也在重新招募合伙人。”
“如果这时候你的项目能起死回生，会给我们新团队很大的信心。而你的这种韧性，也会给他们更多对你的信心。……”
“如果你签下了香港的项目，哪怕只是一部分。我想，我能为你解决一切资金缺口。”
萧潇用责怪的口吻说着暖心的话，她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杨涵星。
杨涵星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萧总，我特别高兴您来找我，我一直当您是个老朋友，您的投资也曾经帮助了我很多。如果我能给您正常的回报，我自己也觉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关于未来，关于下一轮融资，关于香港项目签下之后的资金问题。坦白的和您说，我不准备融资了。”
萧潇有些诧异，“怎么杨总，你融到钱了？”
“不。我的意思不是不用您这边融资了，而是不去任何一家机构去融资了。”
“你不缺钱？解决资金缺口了。”萧潇皱眉，“我看不像。虽然你做了很多东西，又在香港项目上取得了领先，但终究还没有兑现。……”
“香港项目可是要做几年的大项目，你确信你的现金流可以应付吗？”
“是的，”杨涵星认真的点头，“从供应链的角度，无论是麦格还是GI，都给了我足够的账期，使我的资金压力没那么大了。……”
“而MMS上研发的投入，我们正在降低，主流的研发已经做完了。和周剑飞的合作，目前成本主要是他在负担，我们有一个合理的分成方案。……”
“我们还有一个新产品的研发，薇薇安和向阳，您还记得吧。他们一个出钱来订制硬件，而另一个把硬件做好后，直接在自己的工厂做集成，我们只需要负责软件和算法。换句话说，他们承担了大部分费用。……”
“而我现在的团队里，有个能以一当十的绝世天才，我们可以进展的很快。”
“所以，我们当然还有些紧张，但资金已经不是我们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了。……”
“现在，我需要做两件事，将这几个合作伙伴和成果整合起来。既然我们不融资，就没必要一起抱团来显示强大。只是把彼此的合作捋顺，就像集成MMS一样，让一切成为一个整体。……”
“另外一件事，就是加快进度，尽快兑现。……”
“我们过去几年里，一直没有收益，不是我们没有能力，而是我们运气差了些。所以我们把兑现的机会积攒起来，直到今天。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让现金流顺畅起来。……”
“这种情况下，我已经不觉得。我们有融资的必要了。”
萧潇眼中现出一丝愠怒，“杨涵星，我无法评价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你以为，融资，是为了解决你的生存问题吗？我们的钱也是挣来的血汗钱，才不会只是为了帮你活着。……”
“投资是为了你的发展，壮大。投资人的目标是和你一起，要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回报。难道你就喜欢玩这种几个小公司互通有无的小游戏？……”
“为什么你不能和周剑飞合并，将薇薇安他们收购。和张凯一起在昆山搞一个合资工厂。……”
“借着香港项目上马，靠资本的力量，快速推动你的产业。……”
“成为某些大企业的固定供应商，垄断某部分的市场。每年百分五十甚至更高的增长，市值达到一个亿，两个亿，十个亿……”
“告诉你，市场总在变化。多少大企业，一夜之间就被淘汰。你不要以为自己手里有了点技术就沾沾自喜。我非常不喜欢你这样小富即安的心态。所有的科技成果都是有窗口期的，创业就是犹如逆水行舟。如果你不快速发展，你早晚会被市场淘汰。……”
“杨涵星，没见过你这种人。平时都是别人来找我们，想方设法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你这样，有点给脸……，有点扶不上墙的样子。”
杨涵星呆呆的听着语速飞快的萧潇的责骂，一脸的苦笑。
“对不起，萧总，让您失望了。”
“我只是有一个问题。”
“你说，你还能有什么问题？”
“您说，一只得到了投资的公鸡，能不能飞上蓝天？”
萧潇脸上变色，“你这是什么话？”
“您别生气，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否认公鸡的价值，它很有用。但给这只鸡再多的资源，它的价值也并不会提升太大。”
“总有人提星辰大海。但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如果，我们的征程注定就不会星辰大海，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