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生日宴几乎是可以与春日宴和秋收宴相媲美的豪华盛宴,满朝官员都会前往参加,奇怪的是这次皇后却称病未到,尹冰裳一大早就被封景琰拖进了皇宫,满是瞌睡的看着百官献礼,突然心中一惊。
有杀气!
尹冰裳心生警觉,朝着地上一滚,她原先坐着的地方已经插了一只淬毒梅花刀,顺着那梅花刀的轨迹,尹冰裳看见一角黑色衣料消失在屋顶,抬脚便追了出去,追到永巷却再无黑衣人踪影。
“这是六王妃,捉活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四周窜出二十多个手持菊纹钢刀的黑衣人将尹冰裳团团围住,尹冰裳心中一紧,她身上一无兵器,二无毒药,赤手空拳对付这些个黑衣人显然是不可能,这个如何是好?
刀光如梦,尹冰裳在腾挪转移间脑海里念头瞬闪,一时不查身后的黑衣人已经一掌拍来,尹冰裳暗道一声糟糕,只听“喇叭”身子已经向一边歪了过去,一只大手毫无防备的搂住她细小的腰肢。
“敢在皇上千岁宴上动手,看来是活得不赖烦了。”封景琰一脸怒气的捏碎了那只袭向他王妃的“咸猪手”,刚才他送完贺礼一回头,自家王妃就不见了,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家王妃被人堵在了永巷,他要是再晚来一步,估计就是一具尸体了。
“今日事不可为,撤!”
众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撤退,一杆长枪透体而出,原来来的不只是封景琰,还有一百御林军。
过个千岁宴也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封景琰便带着尹冰裳回了王府,回府路上,尹冰裳把那公鸭子般的声音说给封景琰听。
“显然是宫里出了祸害。”封景琰冷静的分析道,“不是郑州秦家,秦家是个有野心的家族,只想取皇位而代之。”
说到这里,封景琰眯了眯那狭长的丹凤眼,一股戾气没由来的透体而出,让尹冰裳有些手足无措,根据原主的记忆,当年九龙夺嫡,先皇本是意属封景琰的,只是先皇临死之日又重改圣旨,封玄英坐上了皇位。
她上辈子以杀人为生,却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的经验。
“你……你别难过哈,要是贪图那个位置,我帮你抢过来好了。”尹冰裳屾屾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里,尹冰裳一天比一天没出息了。
“我不难过。”封景琰听了尹冰裳的话,收了眼中的戾气,摸了摸尹冰裳的脑袋。
这……这怎么像是在摸小狗啊?尹冰裳腹诽着。
“只要这江山还姓封,谁坐都没关系。”封景琰回味的说道,这话按理说是不该从封景琰这种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尹冰裳听了封景琰说的话,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王府之时两人各怀鬼胎,都自己安歇,封景琰今日难得没有来骚扰尹冰裳,让尹冰裳睡了个好觉。
自王溢之维新一事后,朝廷安定了一段时间,直到这日大理寺卿抓出了宫中太监私自偷拿宫里的东西去城里典当,那平静已久的风浪又起了。
明堂之上,小太监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在看谁,便两眼一瞪,死在了早朝之上。
“死了?”大理寺卿满心纠结,向皇帝请命住进皇宫调查,于是皇宫之中人心惶惶。
六月盛暑,荷香四溢,尹冰裳正在书房看着死士传回来的消息,宁安忽然进来,他带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皇太后召我进宫!”尹冰裳皱了皱眉,关于皇太后她是一直不相熟的,毕竟小时候她是太学里出了名的皮,若非她是尹将军的女儿,皇太后恐怕连场面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又怎么会突然笑她进宫?
“宁安,你去准备一下。”
“弄影,弄痕为我更衣。”
尹冰裳想不明白,封景琰也还没下朝,只得硬着头皮进宫,并吩咐弄影在宫门口等着,自己带着弄痕去皇太后宫中。
皇太后宫中此时有不少妃子在说笑,桌子上摆满了去暑的时令瓜果,见了尹冰裳像模像样的进来,都忍不住调笑着说道:“六王妃今日倒斯文了不少,不像往日那般泼辣。”
“各位娘娘莫要取笑我了。”头上戴满珠翠,想不文静也不行,尹冰裳苦笑了一声,暗暗对这服饰表示不服。
“今儿难得大家都在一起,哀家就把尹丫头也叫来乐呵乐呵。”皇太后见尹冰裳来了,招手让她过去,尹冰裳过去坐在皇太后身边,才细细的与宫中的几位娘娘打太极,原来这皇后是被皇帝罚了禁闭,现在还关在椒房殿,皇后是皇太后的本家侄女,她却是一次也没求过皇帝放皇后出来,只是任由皇后失宠。
进退有方,张弛有度,是个有手段的女人,不然怎么会在先皇的最后一刻逼宫改圣旨?
尹冰裳小心翼翼的应对着皇太后的每一句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出“我怀疑就是你逼死先皇”的想法。
“成亲之后尹丫头也长大了,想当年在太学的时候,尹丫头还曾经踢过皇上的屁股,现在好,现在好。”
皇太后一直拉着尹冰裳的手,扯一些陈年旧事,尹冰裳故作害羞的求饶。
时间像蜗牛一样爬的慢,好容易等到正午,皇帝来皇太后宫中请安,见了尹冰裳脸上一愣,随即笑道:“原来六王妃也在太后宫中啊,怪不得某人下朝之后又匆匆进宫。”
皇帝说的意味深长,尹冰裳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向院子里。
曲苑听荷,两岸柳枝倜傥,随风飘动,那人一身红色朝服,愈发的显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间愈发的邪魅。
那一刻,风停了,雨停了,差点连心跳都停了,尹冰裳只觉得往日他的霸道都不是事儿了。
“闷骚。”尹冰裳低低的说道。
“六王爷今日也来看我老婆子,当真是件喜事。”皇太后当即就大摆宴席,留尹冰裳和封景琰用膳,尹冰裳有些不安的坐到封景琰身边,对着封景琰低声说了几句。
封景琰听了脸上微微一笑,见皇太后、皇帝与众嫔妃也一脸好奇,封景琰大方的说道:“皇兄,太后娘娘,我想借间房好办事。”
“噢,可以,哀家把偏殿借给你们,快点办完事再回来吃饭。”皇太后大手一指,尹冰裳便觉得自己身上一轻,已经被封景琰抱了起来,往偏殿而去。
“年轻人还真是精力旺盛。”皇太后慈祥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阴郁,众嫔妃也满是期待而又幽怨的看向脸色尴尬的皇帝。
“这个六弟,太没规矩了!”皇帝被一群女人期待而又幽怨的目光围着,心里把封景琰骂了一万遍。
偏殿里,封景琰将尹冰裳放到软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被弄痕、弄影精心装扮过的尹冰裳,她本就天生丽质,艳丽得像最毒的毒药,施以淡妆,妆以金银,妩媚得像一只妖物。
“丢死人了。”尹冰裳想着刚才正殿里所有人暧昧不明的眼光,便忍不住老脸一红。
“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抱一下还丢人?”封景琰调笑道,随即一脸严肃的说道:“若是你的消息属实,今日怕是场鸿门宴,皇太后知道我已经收到秦家私自购买军火一事,想要把你留在宫里做人质,让我不把这消息告诉皇帝,可惜她没想到我今日来寻你了,你怎的也不留个丫鬟在宫外等我?”
封景琰此话出口,尹冰裳暗自皱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没有留下,而是被人引开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封景琰竟真的在偏殿与她温存起来,他还要不要脸!
尹冰裳有些恼羞成怒,一脚把开始发情的某人踢下榻,广袖中的凤头金钗随着尹冰裳的动作被抛出,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封景琰若有所思的拾起地上的金钗,奇怪的问道:“这不是静文公主去年笈笄时皇后赏的金钗么?怎么在你这里?”
“我随手捡的。”尹冰裳见封景琰问起,便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况与封景琰说了,封景琰听完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只是秦家有意谋反,现在想来,这静文公主也不甘落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