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叶小川到绥得办事。
因为锅炉这东西，属于大件物资。
所以明天需要跑工业局、物资局供应站这些公家部门。
而赵小蕊则是打算回娘家。
似乎她还想去凑点钱，好加大入股饭店的力度。
叶小川估计，赵小蕊还是因为管理饭店的人是自己，她才敢这么豁出去的拼命入股。
要是换成别人的话，赵小蕊恐怕就不敢这么干了。
当天晚上。
赵小蕊说了说阿姿的往事，渐渐困意袭来，赵小蕊把大腿搭在叶小川的身上。
便各独自安睡。
倒是把叶小川憋的，直到天快亮了，才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着。
还不敢趴着睡...只怕把人家阿姿家的炕床，给捅了一个洞。
如此一来，
后果就严重了...那是会漏烟的！！
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
叶小川谢绝了阿姿做早饭款待的好意。
而是带着她们俩去国营饭店，各自喝了一碗绥得杂碎面，吃了一个油旋。
绥得油旋很出名，吃起来有点像千层饼。
脆脆的，油油的。
直把赵小蕊和阿姿，这两个平常很难沾到油星的小媳妇儿，给吃的呀，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
今天的早餐，吃的很满意。
而在吃饭的过程中，叶小川还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阿姿的长相。
苹果脸，润润的。
叶小川感觉：如果阿姿的生活水平能稍稍提高一些。
这小媳妇油润的脸蛋，完全是一副标准的旺家旺夫长相。
再看看阿姿的眼睛。
眼神清澈，没有半分迷离。
看来，那么多年不堪回首的经历，以及眼下还面临着生存困境的她，并没有被命运打倒。
瞅上阿姿几眼。
叶小川心里忍不住暗赞一声：陕北这片贫瘠的大地上，生活着的人们，他们身上的那股子不屈不挠的韧性。
确实值得让人由衷敬佩！
吃完饭。
赵小蕊家在乡下，路途还远。
所以她和叶小川、阿姿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而因为白吃了叶小川这么好一顿饭。
满是歉意的阿姿请求叶小川，今天晚上继续在她家住，免得花住店的冤枉钱。
随口敷衍了一句。
叶小川随后来到绥得县府。
找到工业局办公室。
工业局里面也分很多个科室。
叶小川来到三楼，随后敲敲‘工业物资计划科’的门，“同志，打扰一下...”
“进来说吧。”
一位梳着双马尾、手上拿着保温壶的女工作人员，满脸微笑的看着叶小川，“咦，这位同志，你好眼熟啊！”
叶小川一愣！
可不咋的，真还眼熟的很呢！
不过，自个儿不是看这位叫万梅的姑娘眼熟，而是因为另外那个叫洳霜的姑娘。
所以叶小川才记住了眼前这个、开朗活泼的姑娘，叫万梅。
万梅自然不知道，自个儿在叶小川眼里成了绿叶。
要不然，还不知道她心里是个啥滋味？
只见万梅请叶小川进屋，“同志，你有什么事么？”
叶小川从挎包里拿出《脂米县计划委，关于三十里铺生产队开办集体饭店，申请购买使用C级燃煤锅炉的批复》条子。
放在桌子上，然后推给办公桌后面的万梅。
“买锅炉？”
万梅看了看批复。
随后皱眉，“叶知青同志，你这个C级锅炉，我们局里本身调拨回来的数量就不多。
即便是有一台两台的，我们绥得物资局，肯定会优先满足我们本县各单位使用对不对？”
“咳咳咳...”
计划办公室的里面，还有几间科长，副科长之类的小办公室。
正当万梅说到一半的时候。
从其中一间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
叶小川立马就明白了：刚才万梅说的是实情。
但有点口无遮拦。
身为一位机关工作人员，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
那是能公然说出来的吗？
万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听她改口道，“叶知青同志，要不你去供应科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库存？”
叶小川拿过条子，正准备出门去找供应科。
却听见里间的办公室里。
传出一道清脆悦耳，但又隐隐有一丝、不太好抗拒的那种威严的声音，“万梅同志啊，麻烦你去二楼供应科查查吧。
前来办事的群众不熟悉地方，我们不能让人家跑上跑下的，对不对？”
这声音，好耳熟！
不是那位叫洳霜的姑娘，又会是谁？
只听万梅脆脆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白助理，我这就下楼去问问。”
至此叶小川终于知道：原来洳霜姑娘姓白。
不过人家姓白是姓白。
光从白洳霜刚才处理事情的老练程度来看。
这姑娘，绝非职场小白。
稳的一批...
年纪轻轻，处事就如此练达...啧啧啧...这位姑娘未来可期，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啊！
正当叶小川坐在那里，心生感慨之际。
没一会儿。
万梅到二楼“供应科”回来了。
回报说是存放在物资站，那边仓库里的C级锅炉，只有1台了。
而且这台锅炉，还是给绥得县畜牧局种猪场预留的。
只有一台锅炉？
这下，麻烦了！
因为不管从常理方面、还是从地域保护情绪上来说。
绥得的相关部门，肯定会倾向于先把这台锅炉拨给畜牧局。
但三十里铺生产队的饭店装修工程，绝对拖延不得。
于是。
叶小川便径直走向那位洳霜姑娘的办公室，敲敲门。
“请进。”
洳霜姑娘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叶知青同志是吧？情况我也了解了，调拨锅炉这件事，恐怕实在是...”
不等对方说完。
叶小川立马开口道，“领导，群众有特殊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白洳霜摊开手掌，示意来客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吧，请说。”
摊开手掌示意，而不是以大多数人，习惯性的用手指头去指椅子。
从这么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上。
叶小川便感觉出来了：白如霜的家教，绝对一流。
接下来。
叶小川也没添多少油，更没加多少醋的，把三十里铺生产队筹办的饭店、招待所。
为啥开业时间会这么紧张、以及为什么不能拖延的原因？
原原本本的，向白洳霜交代的清清楚楚。
生产队时时刻刻，都在背负着信用社的贷款利息啊！
每天一睁开眼，“嗖”的一声。
大几十块钱，就那么...没了！
听完叶小川的话。
白洳霜沉吟片刻。
随后拿起桌上的摇把子电话，呜呜呜的就使劲摇了起来，“喂，接线员吗？
麻烦你给我接通县畜牧局，局长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