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逼甘夫人说了句本就应当说的“谢谢”,这么快就来报复了?
郁心兰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显出几分惊讶,“府里难道不备寿礼么?我没有诰命,只怕晋王妃不会邀请我去呢。”
言下之意,便是,若要送奇楠香,也得是从我个人的名义。
齐妈妈顿时沉了脸,“夫人说了,那些沉香木可是大姑奶奶送的。”
郁心兰含笑点头:“是啊,是明世子妃送给我的。”称大姑奶奶的官称,是要告诉齐妈妈,大姑奶奶已经是平王世子妃了,她送的是平王府里拿出来的礼物,并且是送给我,不是侯府。
齐妈妈自然是听得懂,板着脸问:“大奶奶是不愿拿出来了?”
郁心兰肯定地点了头后,齐妈妈冷笑着走了。
郁心兰吩咐锦儿去请长公主,自己则坐在厅堂喝茶。不过一刻钟,甘夫人带着一对丫头媳妇子气势汹汹的过来,没好气地喝道:“把彤儿给的那匣子香木交出来。”不是要一块,而是要一匣了。
郁心兰现纳了福,有礼地请甘夫人上座,恰好这时长公主到了,便坐在甘夫人身边,轻声问是怎么回事,甘夫人跋扈地道:“我已经跟彤儿说了,我不同意她全送给老大媳妇,当大姐的怎能那般偏心,让老二家的老三家的怎么想?你快点交出来,我先收着。”
郁心兰轻笑,“不给晋王妃作寿礼了么?”甘夫人脸红了一下,就那么一下,随即又想好了,她知道,彤儿为何与郁心兰结交,因而她恨!定远侯的爵位牵涉着兵权,皇上肯定会插手,朝臣们也会要讨论,她早就打定主意老大在朝中与谁交好,她都要想办法搞破坏。
若是连女儿都管不住,还怎么帮儿子?
想到这儿,甘夫人脸色一沉,“你若不交出来,我就让人搜。”随即高声道:“来人,搜!”
“慢着!”长公主轻柔却愠怒地道:“堂堂侯府嫡长子的房间说搜就搜,这是哪里来的规矩?还有没有王法?”
甘夫人也知道自己亏了理,女人家的房间若没个凭据,强闯硬搜,于女人的名声是极有损的,长公主和老大家的必定不依,侯爷也会恼了她。她不过是强硬的态度逼郁心兰自己拿出那匣香木而已。
因而听了长公主的话,甘夫人冷声道:“妹妹,我是这后院主母,几个媳妇我自认是一视同仁,可彤儿给老大家的一给就是万余辆银子的香木,你让老二、老三家的怎么想?妹妹你倒是给我个主意啊!”
原来是为了几块香木,或许说是为了平王府的支持,但彤儿与靖儿自幼感情就好,当年靖儿出事,彤儿还去天牢探望,这情份斩不断。长公主寻思一番后,又起了退让的心思,便向郁心兰道:“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商户人家,侯府哪还少了几块香木?兰儿你便给大娘罢了,回头去我那儿寻几块上品奇楠香、栈香给你。”
因为长辈说话晚辈不能随意插嘴,一直等着长公主发话的郁心兰差点没当头冲婆婆瞪眼,真想晃着她的肩膀大吼:你说你一个长公主,身份这么高贵,吐口唾沫都能钉死甘夫人,你为什么要让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展开一抹令人失色的微笑,郁心兰咬着后槽牙,轻柔地道:“母亲,恕媳妇不能遵命!香木乃大姑奶奶所赠,媳妇我若不好好珍惜便是不敬。非是媳妇眼皮子浅,吝啬那几块香木,实在是见识短少,还真没听过逼人将旁人所赠之物双手奉上的。”说罢也不看长公主和甘夫人的脸色,反正她打定主意软的不行来硬的,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哈!”甘夫人大笑一声,指着郁心兰朝长公主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媳妇,一点规矩都不懂,连我们俩个当婆婆的话都不听,依我看,得请家法来才行。”
“什么家法?”赫云连城优美的声音响起,手握长剑,鬓角额头都是汗水,显是刚刚练功归来。他用锐利而略带寒意的眸光扫视一圈,与其相触者都不禁悄悄退后半步。
他走到郁心兰身边站定,正欲向母亲和大娘行礼,郁心兰却忽地站起来拦住他,笑盈盈地道:“连城,莫急着行礼,刚才大娘正要教我规矩呢。”
甘夫人蔑视的笑,“说你没规矩还真是没规矩,居然拦着靖儿行礼请安,我决不能让你坏了侯府的规矩,来人,请家法。”甘夫人带来的婆子立即大声应了,转瞬抬出一根三尺长两寸宽的大板子。
长公主不满郁心兰不听劝,却也讨厌甘夫人发作自己的儿媳,只是不让儿子行礼她们真不占理,一时想不出对策。
赫云连城迈出一步挡在妻子面前,打算行了礼道个歉,把这事儿揭过去。
郁心兰却半分不急,仍是笑眯眯的,声音娇柔甜糯地问道:“媳妇见识少,不懂大道理,却也知道宗法规矩是按天、地、君、亲、师的秩序来的。大娘,不知媳妇说的对不对?”
甘夫人眼皮一跳,直觉是对着自己来的,于是怒喝道:“说什么废话!请家法!”
郁心兰的声音也徒然拔高,透出几分阴森,“这算什么废话?难道大娘你想说侯府的家法大过国法礼法?”
她当然不能承认,这不是盘叛逆么?甘夫人勃然大怒,“闭嘴!这种混账话也敢说,你想置侯府上下几百口于死地么?”
郁心兰的声音更冷音量更大,“想置侯府于死地的,是大娘你!人人皆知的宗法秩序你惘然漠视,明明见到长公主殿下,却不行君臣大礼,藐视皇族,此为不忠;明知老母膝下无子,双腿残疾,却不自请榻前伺候,此为不孝;若因你一人之嚣张,触怒圣颜,给侯府带灭顶之灾,此为不仁;身为婆婆强抢儿媳的体己,打赏他人此为不义。象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也要来教儿媳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