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红着脸摇了摇头,赫云连城知她害羞,率先起身,收拾妥当,便去练武场练功。
郁心兰待他走后,才撑着酸痛的身子起身,用过早饭,便乘着小轿子去给婆婆请安。
长公主身边的纪嬷嬷亲自过来打门帘,面含笑意,低声交待:“侯爷在这儿。”郁心兰笑着颌首,示意明白。
侯爷和长公主都是一脸笑意,长公主手中捧着一个小物件,反复摸索,似乎十分喜欢。郁心兰忙上前见礼,刚起身,门外便唱道:“甘夫人到。”
甘夫人迈着英气十足的步子走了进来,轻轻福了福,“侯爷安好。”郁心兰忙又向甘夫人见了礼,这才坐下。甘夫人一眼瞧见了长公主手中的东西,又惊又喜地问:“侯爷您寻到了墨龙藤?”
侯爷颇为得意地道:“嗯,昨夜魏青才送过来。”“多谢侯爷。”甘夫人飞快地伸手取过墨龙藤,满脸都是激动和感激。“我母亲的腿疾终于能治好了,她老人家定会感激你这位好女婿。”
郁心兰被甘夫人的厚脸皮给震惊了,明明放在长公主手中,又是治腿疾的,当然是为相公寻来的,可甘夫人就是有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搬出她老娘来压着侯爷。
果然侯爷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颇为愧疚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明白侯爷的意思,只道自己不能拦着他孝敬岳母。只得勉强笑道:“靖儿现在已经能走了,这药便让给姐姐吧。”
侯爷看向长公主的目光变得饱含神情和赞赏。甘夫人暗哼了一声,将药收入袖袋,连句谢谢都没有。
郁心兰顿时愤怒了,连城现在是能站能走,你想要去孝顺母亲也可以,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用这种无赖的方式巧取豪夺,显得你很聪明吗?
她勾起一抹笑容,向甘夫人道:“虽说药是侯爷为相公寻来的,且已交给了母亲,可甘老太太既然需要,我们当晚辈的自是应当孝敬,还请大娘转告甘老太太儿媳的孝顺之心,请甘老太太千万莫送什么谢礼来。”
连谢谢都没有,还会有谢礼么?甘夫人听出郁心兰的弦外之音,顿时气得脸通红,可当着侯爷的面霸道的话却说不出口,不得不赞郁心兰几句:“只道你们是孝顺孩子。”又转向长公主道:“多谢妹妹相让。”
待侯爷与甘夫人走后,长公主便笑道:“你就是个猴精。”郁心兰却没笑,走至长公主跟前跪下,正色道:“媳妇说几句逾越的话,大娘这般霸道刁蛮,是母亲您让出来的。”长公主闻言,脸上便闪过不悦,正要呵斥她几句,却听她继续道:“媳妇知道您心系父亲,怕父亲认为您以势压人,所以才出处忍让。可您想过吗?大娘的容貌与您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可父亲为何会喜爱大娘?”
郁心兰顿了顿,让长公主有点时间考虑,复继续道:“依媳妇看,父亲喜欢的,就是大娘的直率,父亲是带兵打战的将军,兵者,诡道也。父亲整日与战略计谋打交道,自然希望身边的亲人能直率些,坦诚些,使他不必这么累,这么猜忌。大娘每每挤兑您,当着父亲的面争宠,父亲只会觉得大娘心中有他,而您事事忍让,却只会让父亲觉得您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嫁给他,只是为了助皇上登基而已。”
长公主忽地脸色苍白,捏紧了帕子,哽咽道:“你不知道……你不明白……”当年是皇兄用计逼侯爷娶了我,我怎敢行差踏错。
这段历史,郁心兰早通过千荷从侯府老人的嘴中间问出来了,因而一见长公主凄凉的样子,便明白了她必心中所想,于是跪行两步,帮婆婆擦去腮边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了,父亲怎么不知道您的为人?过去的隔阂早就消散了,您何苦还拘束自己?”
又劝了一番,郁心兰也词穷了,只能让婆婆自己想通。纪嬷嬷亲自将郁心兰送出宜静居,轻声道谢。郁心兰知道这些宫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因而坦率地道:“我帮母亲,也是帮自己,当不得嬷嬷的谢,嬷嬷有机会多劝劝母亲。”
纪嬷嬷连身应承。
郁心兰轻叹一声,希望婆婆真的能强硬起来,成为自己的靠山。这世界礼教森严,光一句“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就可以将甘夫人对她所做的所有恶行全部抹去,再委屈也只能受着,只有长公主婆婆能替她讨回个公道。可长公主太在意侯爷的看法,总是忍让甘夫人,偶尔刺几句,也是看着侯爷觉得甘夫人不对的时候。
只不过,即使婆婆还想让,她也不许了!
回到静思园,郁心兰竟然瞧见了甘夫人身边的齐妈妈大大咧咧坐在厅堂上喝茶,巧儿站在一旁服侍着。
忍着心头窜出的那一丝疑惑,郁心兰含着笑走过去,热情地道:“齐妈妈真是稀客呀,今个儿一定要多坐一会儿,我好好同妈妈聊聊。”
而齐妈妈仿佛刚发觉郁心兰回来了,“慌忙”起身,作势要行礼,郁心兰忙拦住,口里说着:“您可是府里的老人,也是我的长辈,这不是折煞我了?”
齐妈妈也就顺势站直了身子,待郁心兰坐到主位上,才又坐下,端着笑道:“老奴是奉夫人之命,来知会大奶奶一声,过几日秋分宴后,就是晋王妃的生辰,晋王妃最爱奇楠的香味,所以请大奶奶您选块奇楠出来,送到外面的首饰铺子里,雕块观音像,送给晋王妃作寿礼。工钱由府里出,时日不多,还请大奶奶快些挑了,好让老奴送去首饰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