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胡小滨悄悄四下看看，除了走在自己旁边的胡小坛，就是走在前面的倪绍和那个来开门的很艺术的在头发上染了十种以上颜色的青年。
除此之外，胡小滨没看到半个人影。
胡小滨悄悄伸手捅捅胡小坛：“小坛，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偷偷看着我们……”
“小滨啊……”胡小坛苦着脸，“虽然我刚刚在车上嘲笑你小时候是个胆小鬼，可是你也不要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我好不好？处在这种阴森到有点恐怖的环境里，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够让我展开无穷无尽的想象力，结合看过的各种恐怖电影恐怖小说，自己把自己吓得寒毛倒竖了……现在你居然还这样来吓唬我，给我这样的暗示……”
胡小坛把毛衣的领子竖起来，靠胡小滨近一点：“我都被你吓得全身发寒了……”
“小坛，我不是在吓唬你，我是真的觉得好像有人在偷偷看我……”
“不许再说了！”胡小坛咬牙切齿的打断胡小滨的话，拽着他就往前走，“有什么话你别现在说，等到了有人气的地方再说……”
那个顶着一头彩毛的青年，领着他们穿过早已经荒败的花园，进了应该算是这座老宅子偏厅的地方。
“这是我们摄制组的临时工作室和休息室，试镜也在这里……”
一走进去，胡小坛和胡小滨就呆了一呆。
一色的男人，个个身强体壮。
一色的黑西装黑领带黑皮鞋，一色的用发蜡抹得油光水亮的大背头，桌子上还整整齐齐的放着两排黑墨镜……
居然，居然还有人手持一把闪亮闪亮的西瓜刀，正摆出要砍人的架式……
胡小滨和胡小坛两个同时倒退一步。
这这这……这里真的是电影摄制组的临时工作室加休息室吗？难道不是黑社会的临时窝点吗？
莫非这个电影公司是黑社会性质的？？？不知道现在掉头走还来不来得及……
倪绍倒是欢快拉着胡小滨和胡小坛蹦了进去：“大宝，我给你带了两个人来试镜啦……”
‘黑社会’拿着西瓜刀一挥，锋利的西瓜刀挥过处，一个西瓜应声裂成两半。再唰唰几下，变成了大小均匀的西瓜片。
胡小滨和胡小坛顿时松一口气，砍西瓜而已，很和谐很和谐……
胡小滨放松下来，这才发觉，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突然间消失了……
‘黑社会’啃着一片西瓜走过来：“倪绍，你胡喊什么，什么大宝啊……这里是工作场合，严肃点，叫我张导……”
倪绍白了他一眼：“大宝，你怎么穿成这样啦？难道你去混黑社会了？我要告诉姐姐去……”
“你不懂别乱说话……”‘黑社会’瞪了倪绍一眼，扯扯身上的西装，“我这是拍鬼片，身上要带着点煞气才不会被鬼缠上，这样打扮多有煞气……你没看到剧组里一个女的也没有都是壮男吗？壮男一多，阳气就足，阳气一足，鬼就不敢现身……你看……”伸手一指墙边的一座供奉着香火的关公像，“我还特地去请了一座关公像回来坐镇……”
倪绍鄙视的看他一眼：“大宝，你真是太迷信了……”伸手指指胡小滨和胡小坛，“这两个都是我朋友，我带他们来试镜的，你看看怎么样？”
张导上下打量胡小滨和胡小坛一番：“不错，两个都是帅哥，比之前介绍来的那一群歪瓜咧枣强了不知道多少……行，你们两个我都要了……”
倪绍向着胡小滨和胡小坛介绍：“这个是张大宝，这个片子的导演啦，我是他舅舅，他妈妈是我姐姐……”
……
胡小滨和胡小坛一起沉默了。
好大的一个外甥啊……
张大宝怒吼：“不是说好了不能在工作场合向别人透露我们的关系的吗？”
倪绍眨眨眼：“可是他们是我的朋友啦，不能算是‘别人’……”
张大宝挫败的挠头，正要开口，他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张大宝接起电话。
“喂……”
“是，我把你介绍来的人全刷掉了。”
“为什么？你不也不看看他们一个两个长什么样，一个个都是歪瓜咧枣……我不是特别跟你说了，这一次的男配角全都要帅哥，越帅越好……”
“对，他们平凡的长相很适合当一个打酱油的男配角。但是那只是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一次的投资方在合同上是特别写明了的。打酱油的男配角可以没演技没大脑没人品没理想没道德，但是一定要帅……”
“难道他们不怕男配角抢了男主角的风头？当然不怕了，按投资方的意思，要在影片里塑造一群外表英俊，但是内心自私浮浅懦弱卑鄙外加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的男配角……要用这一群除了外表之外无一可取的男配角来反衬相貌丑陋气质猥亵穿了增高鞋后身高依然不足一米七，但是内心善良勇敢，拥有金子一般心灵的男主角……”
“你说用这样的男主角会影响票房？你想得实在太远了，说实话，我连这部片子最后到底能不能公开上映都不知道。总体而言，我对此持悲观的态度……”
“你问我哪个二傻子愿意投资这样一部连能不能上映的都不知道的电影，而且除了用了我这样一个四流导演之外还大胆新颖的让这样一个猥亵男来当主角？嗯……这本来是商业机密，不过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好了。投资这部电影的，是男主角的爸爸……还有，你太污辱人了！我哪里是四流导演了，我好歹也是三流半吧。”
“你理解了？理解就好……其实你可以把这部电影看作是一部励志片，专门鼓励那些因为泡不到美女而伤心失落的宅男猥亵男们，让他们明白帅哥什么的都是纸老虎，都是可以打倒的，猥亵男也会有春天……对了，你马上给我按照帅帅帅的标准再去给我找一批人来试镜，我这里还缺两个男配角。可快着点儿，投资方资金都到位了，后天我们就要开拍了……”
胡小滨：“……”
胡小坛：“……”
倪绍：“……”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啦，大宝你居然都没告诉人家，讨厌啦！
张大宝放下电话，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把剧本拿两份过来……”
两分合同立刻被推到了胡小滨和胡小坛面前。
“你……”张大宝指指胡小坛，“演剧本里的3号男配角，在剧本里代号3……”又指指胡小滨，“你，演剧本里的2号男配角，代号2……”
“这剧本是我自己写的……”张大宝的眼睛闪着光，“原创是我，改编也是我，算是我的处女作，你们既然是小舅舅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帮我看看剧本，提提意见，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需要改进。这可是我的心血之作，是我呕心沥血的根据当年在这里发生的真人真事改编的……”
“真人真事？”胡小滨瞪大了眼，“这里真的闹过鬼？”
张大宝严肃的点点头：“真的。当然是真的。”
“到底真的假的？”胡小坛凑过来：“张导，难道还真有人亲眼在这座老宅子里见过鬼？”
“活人里没有。”
“切……”倪绍啃着西瓜鄙视张大宝，“既然活人里没有，你又怎么能肯定这里闹过鬼的啦？难道你会通灵能跟死人说话啊？”
“我是不会通灵不能跟死人说话，可是我有一颗聪明睿智的头脑……我是通过汇总分析在这座老宅子里发生的各种事件，进而推测出这里曾经闹过鬼。”
胡小坛赶紧问：“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倪绍接口：“大宝，只要说事件就行了啦，你不要把你的乱猜加进去啦……”
张大宝白了倪绍一眼：“什么乱猜，是分析！”
倪绍挥挥手：“管他是乱猜还是分析，总之你只说事实就行了啦。”
张大宝再白了倪绍一眼，这才开口：“近五年里，这座宅子总共发生过三件大事。三年前，一个借住在这里的女孩子在厕所里用刀片割开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自杀了……”
倪绍一抖。
“在死之前她还用刀片把自己划成了一张大花脸……”
倪绍又一抖。
“五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子，也是在厕所里自杀死了。不过她割的不是脖子，是手腕……”
“大宝，这个女孩子的脸呢？也划烂了吗？”
“没有……”
倪绍松一口气。
“可是……”张大宝神神秘秘地道：“这个女孩子死了之后一个月，她的好朋友和她好朋友的男朋友半夜里偷偷翻墙进了这座被警察暂时封锁的房子，然后两个人从厨房里拿了菜刀，在那个女孩子自杀的厕所里拿刀互砍，最后两个人血肉模糊的同归于尽……根据我从警察局内线那里复印来的现场记录，这两个人死的时候脸已经被砍得看不出一点点本来的相貌了，认尸最后靠的还是验dna……”
倪绍嗖一下缩到胡小滨身边就要往他怀里钻：“小滨……人家好怕啦……”
胡小滨敏捷的躲开，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塞进倪绍怀里。
“抱靠枕吧，靠枕会给你勇气的……”
胡小坛很好奇的开口问张大宝：“张导，你根据这三件大事编了个怎么样的鬼故事？”
“怎么能说是编呢，是分析加推理好不好……”张大宝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我是这样设计的，这镜子里呢，有个鬼，谁照了镜子谁就会死。先在片头把五年前发生的两件事提一提，让女配一和女配二还有男配十五出来打个酱油。然后故事就正式开始了。女二号，是个从外地来本市上大学的女孩。在火车站，她遇见了也跟她一样从外地到本市来上学的女一号。因为女二号见义勇为，帮女一号抓住了偷钱包的小偷，两个女孩迅速的发展出了深厚的友谊。女二号因为家境贫困，就接了一份帮人看房子的工作，从学校的宿舍搬到了一座老宅子里住。然后住着住着，她就在房子里发现了很多异常之处，然后在一个深夜，她面无表情的拿着刀片走进了厕所，站在镜子前面，一刀一刀把自己的脸划烂，最后……一刀割断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张大宝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来充当刀片，异常生动的表演了面无表情的进厕所，拿刀片割脸，最后割断颈动脉的整个过程。
胡小滨顿时深深觉得这个三流半的导演实在是一个一流的演员。
“事情发生之后，被警察定性为自杀。女一号呢又坚信女二号性格乐观，不会自杀。就决定自己到老宅子里调察好朋友的死因。这时候女一号遇上了男一号，一个外表猥亵不堪，实则阳光勇敢的人民警察。两个人一起调呀查呀，终于发现了原来镜中有鬼……对了，这里顺便说一句，我这部片子的名字也定下来了，就叫《镜中有鬼》……然后两个人就跟鬼搏呀斗呀，在死了无数打酱油的帅哥男配后，两人最取得了终极性的胜利，把鬼灭了，然后外表猥亵但是内在迷人的人民警察抱得女一号这位美人归……”
张大宝终于把剧情讲解完毕，一脸期待地看向胡小坛和胡小滨。
“怎么样，我这个故事编得不错吧？”
胡小滨点头：“很不错，很有想象力……”基本上一般的鬼故事都是这样的套路吧……
胡小坛附和：“不错不错……”至少听你讲了半天，我始终是听得津津有味。
倪绍翻个白眼：“大宝，你不是说这个故事是你呕心沥血的根据当年在这里发生的真人真事改编的吗？我怎么觉得你胡编乱造的成分比较多啦？别的不说，就说女一号和男一号好了啦，完全就是你虚构出来的吧？”
“什么叫胡编乱造……”张大宝瞪眼，“这叫艺术加工好不好！而且我哪里没有按着事实改编了？现实里死了四个，我的剧本里不是也一模一样的死了四个吗，一点都没有偏离事实好不好啦……”
倪绍：“……”
胡小滨：“……”
胡小坛：“……”
其余众壮男：“……”
张大宝把剧本往胡小滨和胡小坛手里一塞：“你们两个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剧本，有意见就提。等开工了我叫倪绍通知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