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舟,你认真的?”
龙岁岁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再三确认。
“是!我非常认真。”
黎行舟面对龙岁岁的“质疑”,没有气恼,而是更加的郑重。
他想了想,缓缓说道:“云从容同志,请容我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黎行舟,今年二十六岁。十七岁时,考入G大学习机械制造。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分配到南海岛第一船舶厂工作。”
“二十四岁,离开第一船厂,带家人来到南岛。”
“在南岛,我有三间草屋。”
“我祖父于十年前病逝,父亲于六年前病逝,母亲改嫁去了广城,我家中只有一个老祖母。”
“我会打渔,会修船,我还会煲汤煮饭。”
“云从容同志,我知道,我自身条件并不好,但我还是想和你结为伴侣,共同建设美好生活。”
说到最后,黎行舟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除了满满的真挚,还有一丝丝的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真心告白,能否打动岁岁。
他更不知道,岁岁愿不愿意原谅自己,毕竟,之前自己确实有些混账,只知道自己享受成就感,却忘了顾忌人家小姐的尊严。
现在,他只想求得对方的谅解,哪怕卑微的人,换成他自己!
“黎行舟同志,你好!我叫云从容,小名岁岁。”
“我父亲是援朝烈士,母亲是A市第一无线电厂的厂长。”
“我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在我四岁的时候,也因病去世。”
“我父亲是孤儿,母亲的亲长也早已过世。我再无其他的亲人。”
“我还有几个叔叔,是我父亲、母亲生前的好友。”
龙岁岁也开口了。
听到她说话的内容,黎行舟先是一愣,旋即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聪明如他,自然明白了龙岁岁为何会这样。
自我介绍完,龙岁岁表示:“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了彼此,也对对方的情况有了了解。”
“嗯!”黎行舟点头。
“接下来,我们可以先谈谈,然后再决定终身大事!”
龙岁岁表示,她已经追求过了,如今也该轮到某人追求了。
“好!”
黎行舟没有意见。
他现在的想法是,只要“云从容”高兴,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再者,人家也没有提过分的要求啊。
作为男人,想要结婚,就要主动出击、积极表现嘛。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云从容”也是给了黎行舟身为男性的体面——
追求异性,在恋爱关系上,占据主动权。
黎行舟因为现实原因,一直都表现得温和、好说话。
但事实上,他骨子里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
毕竟他的爷爷可是能够跟海盗做生意的强者,黎行舟被爷爷一手养大,怎么可能是个软弱的小男人?
或许,他之前会别扭,就是因为在这场“角逐”中,他是被追的那一个,他完全没有自主、强势的权利!
现在,龙岁岁把权利让给了他。
“云从容同志,明天我要出海,我能邀请你一起去吗?”
黎行舟想了想,郑重的发出邀请。
“……可以!”
龙岁岁矜持的答应。
仿佛过去一个月,与黎行舟一起出海、一起打渔,对于那艘渔船,早已无比熟悉的人,不是她!
刚从“农场”回来的温暖暖,在门外,正巧目睹了这一幕又一幕。
她的无语,足足有好几个省略号那么多。
她再次在心里发出灵魂拷问:到底是谁说父母辈的爱情都是简单的、含蓄的?
看看人家云从容、黎行舟这恋爱谈的,那叫一个热闹。
这小套路,真是一套又一套。
下午还激烈吵架,傍晚就变成了大型COSPLAY现场?
又是自我介绍,又是邀请约会……啧,真会玩儿,可比后世的晚辈们会玩儿多了!
暗暗吐槽,温暖暖也没有放弃围观。
于是,接下来,她又看到英俊霸道船主黎行舟VS美丽矜持女知青的为期几个回合的极限拉扯,最终缔结良缘的精彩大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二天清晨,黎行舟便踩着路边小草上的朝露,来到了知青点。
“云从容同志,我们出发吧。”
“好的,黎行舟同志!”
一男一女,无比正经,就连称呼也是那么的标准。
端着牙缸,站在院子里刷牙的温暖暖,只觉得自己不是用牙膏在刷牙,而是泡了最正宗的老陈醋。
算啊!
好酸,一排牙都要被酸掉了。
龙岁岁却仿佛没有看到温暖暖那无语牙酸的表情。
嗯,一切不寻常的微表情,龙岁岁都归结为羡慕。
龙岁岁矜持的走在黎行舟身侧,两人距离半米,绝对符合这个年代的标准。
岛上的村民:……
【什么情况?不是说昨天吵架了吗?】
【吵架就不能和好?】
【对啊,昨天好像看到番鬼佬跑来知青点,估计是来道歉的。】
【……哎呀,你们不要乱说话,人家两个人也是为了工作。吵架归吵架,可不能耽误正事儿啊。】
【看他们这一起走路的样子,好像确实有些生疏,像是一起去工作!】
几个村民一边偷偷围观,一边挤眉弄眼。
而作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龙岁岁、黎行舟却仍然坦荡。
两人出了渔村,来到了码头。
黎行舟跳上渔船,并客气的伸手帮龙岁岁上船。
两人一番表演,让更多人知道,他们不是谈对象,而是正经的工作。
而有关“云从容”不要脸、扒着男人不放的不堪流言,也开始慢慢转了口风。
……
“黎行舟,你要带我去哪儿?”
没了外人,没了观众,龙岁岁也就不再假惺惺的说什么同志。
她直接发问。
而问题下的答案,龙岁岁和黎行舟都心知肚明。
某个地方,黎行舟心底最大的秘密。
也是引发昨日争吵的罪魁祸首。
“我的秘密基地!”
黎行舟握着船舵,目视前方,轻轻的说了一句。
“好!”龙岁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她等到了,等到黎行舟对她敞开了心扉。
渔船一路突突突,绕过两人经常去打渔的海域,进入到一片陌生的海域。
然后,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岛,映入眼帘。
龙岁岁站在甲板上,放目远眺。
她发现,那里不只是一个岛,而是、而是还有一些人类工业文明的痕迹。
“船坞!”
龙岁岁脱口而出。
而随着渔船的靠近,整个船坞的全貌,也出现在龙岁岁面前。
她又发现,“这个船坞有些破旧了,似乎是被废弃的?”
有了太多岁月的痕迹,还有海水的侵蚀。
关键是,船坞的建筑风格,残留的设备等,也都明显有几十年的历史。
“嗯!这是我祖父最初建立的一个船坞。”
“是我们黎家创业的根本,黎氏船业的第一艘船,就是在这里建成的。”
“后来,祖父生意越做越大,有了足够的本钱,就去到了南海岛,正巧我父亲也留学归来,便开始建立起一家现代化的船舶制造工厂。”
“这里,也就被废弃了!”
渔船驶入船坞一侧的码头,黎行舟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诉说,“不过,祖父也没有彻底放弃。”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打理。若是有什么暂时用不到的设备,或是淘汰下来的旧设备,都会运到这里。”
“过去,我还小,不懂祖父的良苦用心,只当他老人家是念旧。”
“直到我被诬陷,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南海岛……岁岁,你不知道,那时我无比沮丧,几近万念俱灰,直到来到这里,看到祖父留下的一起,我才又重新振作起来。”
“祖父,预料不到会有近日,但他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一个家族起起落落太正常了,他给我这个孙子,留了他日东山再起的根本!”
提到去世的祖父,黎行舟那双宛若大海般深邃、迷人的眼眸中,闪过哀伤、追忆,以及点点泪光。
他,想祖父了!
“嗯!居安思危,令祖父确实有远见。”
龙岁岁客观的赞赏着。
随着她进入船坞,看到虽然破旧、残缺,却能够正常造船的各种设施后,对于黎祖父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厉害啊!
不愧是能够驰骋海岛的大老板。
有远见,有筹谋。
不过,黎行舟还是有些局限性了。
“黎行舟,这里不只是你东山再起的根本,也是发展船舶制造业的基地!”
龙岁岁直接将格局打开,告诉黎行舟,这里的价值不止于此。
黎行舟:……这话太大了,我、我——
不是黎行舟没信心、没魄力,而是,残酷的现实,他的出身,都让他无法大张旗鼓啊。
他只能低调,只能瞒着所有人。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黎行舟真的怕了,担心自己连祖父留给自己最后的后路也断送。
“黎行舟,你听我说。”
“你这样偷偷摸摸,只靠自己,哦不,从今天以后还可以加上一个我,但只有我们两个人,根本无法启用这个船坞。”
“人手不够,还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我们没有原材料!”
造船啊,需要木材、钢材……哪怕一个零部件,若是没有一定的供给,只靠个人力量也无法完成。
“我、我可以先修船!”
黎行舟也知道,只靠自己,根本支撑不起偌大的船坞。
但,他还是想谨慎些,至少这样安全。
“就算是修船,也需要零部件,也需要及时更新的技术。”
“黎行舟,我虽然还不知道你在船舶机械方面的技艺有多高,但我始终坚持,独木不成林。”
这项事业,原本就不是单人赛道。
它是需要许多个专业支持,许多个技术人员的协同努力。
一个发动机,就需要上千个零部件。
哪怕只是简单的维修,也需要太多太多的支持。
所以,黎行舟哪怕已经来到南岛近两年,这个船坞,也一直处于停摆状态。
黎行舟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自己的渔船,或是那些老朋友的渔船坏了,需要维修,他悄悄把船拖到船坞,自行处理。
更多的,他做不到!
不是不能,而是条件受限制!
黎行舟:……道理他都懂,可——
“黎行舟,你相信我吗?”
说了一大堆,龙岁岁终于问出最核心的问题。
黎行舟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龙岁岁。
他几乎要通过龙岁岁那双澄澈的大眼,看穿她的整个灵魂。
良久,黎行舟才缓缓点头,“相信!”
如果不信她,他都不会把她带来这里。
“那就好!”
龙岁岁笑了,眉眼弯弯,眼底一片星光璀璨。
……
回到南岛,龙岁岁就直奔军营。
这里有哨所,也就安排了一个连的驻军。
不多,却很关键。
龙岁岁知道,顾向天还在哨所。
“哥!帮个忙呗。”
“好啊!你说!”
顾向天甚至都没有询问龙岁岁要他帮什么忙。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除了贪恋美色外,在其他事情上,都拎得清、靠得住。
她知道分寸,不会提违反法律、违背原则的破格要求。
“我有个叔叔,被人陷害,去年去了农场。”
“我觉得,我们这边虽然偏远,但条件更好些,所以,能不能把他调到我们南岛的‘农场’?”
顾向天:……略打脸,刚说这丫头不会为难自己,没想到,就提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解决。
“被人陷害?确定?”
“嗯!吴叔叔是A市第一无线电厂的厂长兼首席工程师,他根正苗红,妻子也是苦出身,但,就是因为一件戏服……”
龙岁岁简单的说了说吴厂长夫妇的情况。
别说,她一提吴厂长,顾向天居然有印象。
他的父亲认识吴厂长,还曾经打过好几次的交道。
在家里,顾向天就听爸爸闲聊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
苦出身,却遇到了虞晚秋这个伯乐。
虞晚秋资助吴厂长上学、出国,吴厂长归国后,也是虞晚秋力邀他加入无线电厂。
后来,吴厂长能够一路晋升,成为虞晚秋的继任者,也是虞晚秋全力支持。
知遇之恩、提携之谊,还有临终前的托孤(无线电厂云从容)……虞晚秋过世后,吴厂长便非常尽心的管理厂子,并明里暗里的照顾云从容。
“是他啊,我明白了,我想想办法!”
“那个,哥,不只是他,我还想多要一些农场的技术人员……”
PS:嗯嗯,明天应该能够完结,亲们,下个故事,有建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