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烟那稚嫩的脸庞看着并无任何地变化,不过那眸低却闪烁着幽光,她转眸看向一旁静立的明空道长,低声道,“道长今夜怕是不能回去了。”
明空道长抬眸对上慕梓烟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只觉得一阵阴森地冷风袭来,让他身形一顿,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暗道,这女娃邪乎的很,他心绪难宁,显然有些站立不安。
崔氏也不再多言,眼尖地瞅了一眼慕梓烟,“大小姐可是一同前去?”
正在此时,崔嬷嬷入了院子,垂首行至慕梓烟的身旁,给二房与三房行了礼,而后说道,“大小姐,夫人刚醒,已经去了老夫人那处,特意让老奴前来随您一同前去。”
这下章氏有些慌了,她眸光一暗,抬眸看向崔氏,“既是如此,便一同去老夫人那处罢。”
“哼。”崔氏冷哼一声,便领着丫头婆子浩浩荡荡地先出了院子。
章氏见崔氏丝毫不给自己脸面,气得发抖,转眸看了一眼慕梓烟,又看向明空道长,今夜还真是一团乱麻,明明计划好的,却全都出了纰漏,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问题出现在何处?
慕梓烟上前行至章氏的身侧,“二婶婶,道长自然是要前去的,祖母已头疼了一夜,明空道长道行高深,许是能有法子。”
章氏目不斜视地打量起慕梓烟来,仔细地回想着今夜所发生之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当她对上慕梓烟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又否定了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心思,这丫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厉害?绝不可能……
慕梓烟眨着明灿灿的眸子,接着说道,“我随二婶婶一同前去吧,三婶婶许是还在气头上,心疼三妹妹,故而才对二婶婶那般。”
章氏听着慕梓烟的话熨帖了不少,瞧瞧,连这丫头都知道崔氏是个不给脸的东西,她想起崔氏适才那牙尖嘴利,恶言相向的嘴脸,心头那股子怒火涌了上来,转身便踏出了院子。
慕梓烟自是将章氏的神色看了个彻底,嘴角勾起邪魅地笑意,转眸看向明空道长,见他已经跟着章氏一同离开。
碧云跟在慕梓烟的身后,凑近她说道,“大小姐,我怎觉得那道长有些怕您?”
慕梓烟淡淡挑眉,“何止怕。”
芸香如今还在想着那玉露膏的事,那玉露膏内掺了那日二小姐送来的养肌粉,她只知这养肌粉有祛疤美颜之奇效,不过瞧着大小姐的神色,她心下暗忖,怕是这养肌粉内暗藏玄机。
崔嬷嬷抬眸看了一眼前头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二夫人章氏蒙着面纱,那额头被马蜂叮的红包还未消散,看着颇有几分狼狈。
三夫人崔氏气势汹汹,怕是今夜不得安生,必定是要闹翻天的。
碧云将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情串联了起来,对慕梓烟心生敬佩,只觉得大小姐终于长大了,懂得了以牙还牙。
慕梓烟慢悠悠地走着,看着倒有几分地惬意,她将手中的帕子随手丢给了芸香,“将这个收起来。”
“是。”芸香双手接过,低声应道。
这帕子一角特意用一种催泪的草药浸泡了的,只要眼角碰触上这一角,便会泪流不止。
芸香记得昨儿个大小姐命她前去寻了这草药,不过是寻常之物,长在墙根下,不甚起眼,带着几分的辛辣,气味还有些呛人,她按照大小姐地吩咐浸泡了一夜,而后晾干之后,未料到大小姐竟然用到了二小姐身上,也不知二小姐今夜要流多少地泪水。
长松院此刻热闹不已,乔氏额头包着一块红色的长巾,面色有几分地憔悴,歪倒在椅子上,坐的是特意准备的软垫,不过她那双眸子却依旧明亮,不失威严。
她远远便听见脚步声,便瞧见崔氏脚步生风地走了进来,还不等从嬷嬷通传,便直接冲进了里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也不顾慕擎然在一旁,便扯开嗓子,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
“老夫人,您可要给儿媳、给静儿做主啊。”崔氏抽出绢帕,扑倒在老夫人的床榻前,哭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那刺耳的哭声犹如一根根尖细的银针扎入老夫人的耳内,她心头一阵烦躁,不悦地皱着眉头。
乔氏在外头听的真切,崔氏这一嗓子那犹如石破惊天,整个长松院皆回荡着她那哀戚的哭喊声,声声刺耳。
章氏前脚刚踏进院子,便听见崔氏哭天喊地,她眉头紧蹙,脸色黑沉地厉害。
疾步入了厅堂,便瞧见乔氏正依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瞧着真真不太好,章氏心头多少有了些安慰,好在乔氏那头未失手。
慕梓烟紧随其后,待入了厅堂,便担忧地迎上乔氏,“娘,您怎得来了?”
乔氏捏着帕子轻轻地拭着她额前的薄汗,慈爱地笑道,“府内出了这等事,我自是要过来一趟。”
“女儿担心弟弟闹腾。”慕梓烟盯着乔氏凸起的肚子,不满地嘟囔道。
乔氏眉眼间含着笑意,疼爱地说道,“比起你的确闹腾不少。”
“烟儿最乖了。”慕梓烟得意地挑眉,抬着下巴,惹得乔氏浅笑着。
章氏尴尬地立在里间外头,等待着从嬷嬷的禀报,亦是听到了慕梓烟与乔氏的对话,心里头不是滋味,那一厢是母慈女孝和乐融融,而她这处却是孤零零的,兮儿自幼便怕她,从来不肯亲近她,如此一想,心头莫名地有些酸涩起来,却又将乔氏跟慕梓烟更恨上了几分。
慕梓烟贴心地给乔氏捏着手臂,好舒缓她的疲惫,乔氏瞧着女儿这般懂事,颇感安慰。
崔嬷嬷立在一旁自然瞧着欢喜,倘若如今是在霁月院便好了,三夫人的哭声还真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