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崔氏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脸色一沉,“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崔氏一听,吓得止住了哭声,一面拭着眼角地泪水,一面哭诉道,“老夫人,素日媳妇敬二嫂是个心地和善的,未料到今儿个却对静儿下此狠手,老夫人,静儿年岁尚幼,却也是女儿家,这额头留下疤,那可是破相了,日后该如何是好?即便静儿犯了错,那还有媳妇管教不是,即便媳妇教女无妨,不是还有老夫人您吗?二嫂素日眼高手低惯了,不将媳妇放在眼中那也便罢,难道连老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老夫人听得眼皮直跳,崔氏的声音刺耳,句句直戳心窝,她抬眸递给从嬷嬷一个眼色,从嬷嬷连忙转身,掀开帘子,便将章氏迎了进来。
章氏自然将崔氏的哭诉听得真切,暗道这崔氏当真狡猾,不提在静丫头院子内搜出布娃娃,不提静丫头偷了老夫人送与大小姐的生辰之礼,但说她打了慕梓静,更是挑起她与老夫人的不睦,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仗着老夫人偏疼二房,骄纵跋扈吗?
章氏心肝气得发颤,暗骂道,“好你个崔氏,黑了心肝的。”
她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进了里间,随即便跪在了地上,“老夫人,是儿媳的不是,因着担忧兮儿的身子,便失了分寸,才伤了静丫头。”
章氏不用那催泪的草药,眼泪便簌簌地掉了下来,伤心地看向崔氏,“三弟妹,此事怪我,你若有气,尽管冲着我便是。”
崔氏瞧着章氏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儿,她先是一愣,暗嘲这章氏惯会装可怜,她亦是止住了哭声,冷哼道,“二嫂此言,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老夫人见崔氏这架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她此刻却不便插手,只是闭着眸子,靠在床榻上不理会。
慕擎然略显尴尬地坐在一旁,看向章氏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虚了老夫人一眼,便垂眸不语。
章氏也渐渐收住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地沙哑,哪里还有适才在院中那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柔弱不已,慕梓兮俨然是她的翻版。
她低声道,“兮儿至今昏迷不醒,老夫人又突然犯了头疼,我自是焦急万分,请了明空道长前来作法,此事我想三弟妹是知晓的。”
“二嫂这半夜闹出那么大阵仗,想不知也难。”崔氏冷哼一声,话里带刺地回道。
章氏也不计较,继续说道,“这布娃娃可是自静丫头院中搜出的,而这缝制布娃娃的缎子,还是静丫头自兮儿那处讨要的,三弟妹,倘若此事换做是你,你难道会冷静?”
崔氏见章氏终于将此事扯了出来,她冷笑道,“二嫂只说这缝制布娃娃的缎子乃是静儿讨要过来的,我怎知当日兮丫头给静儿的是不是这缎子?静儿自幼便不喜爱这些物什,她年纪尚幼,怎会懂得厌胜之术?且不说这些,单凭这布娃娃,便说静儿心思恶毒,那我倒要问问了,兮丫头院子内怎会挖出死尸的?而且那死尸还是大小姐院子的丫头,若如二嫂所言,静儿心思歹毒,那兮丫头的心思怕是更歹毒吧。”
崔氏果真是得理不饶人,如今一股脑地说了一堆,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却将章氏堵得哑口无言。
乔氏在外头眯着眼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意。
慕梓烟听的津津有味,一面吃着茶,一面捏了一块糕点,这三婶婶的嘴皮子还真是溜,不过,她知晓这不过是个开始。
“兮儿自然不会做出这等子事。”章氏气得红着脸,怒视着崔氏。
崔氏嗤笑一声,“二嫂不信兮丫头心思歹毒,又为何认为静儿会做那等子害人的东西?”
“此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可不是我冤枉了静丫头。”章氏冷哼一声,“明空道长作法,东南处有妖气,怎得偏偏在静丫头的院中寻到了那布娃娃?”
“二嫂,我也觉得奇怪,侯府内可从未发生过这等子怪事,怎得今夜却是怪事连连,难道不是冤魂索命,怨气太重?”崔氏双眸溢满惊恐,盯着章氏凉凉地说道。
“三弟妹此言何意?”章氏被崔氏如此瞧着,心气越发地不顺。
“巧云为何无端端地死了?前几日我还瞧见她满面红光的,那丫头倒是个心灵手巧的,瞧着那身段,还有那一手绝妙的刺绣,日后必定是有大出息的,未料到如今却是死于非命,还是一尸两命,我听说,身子弱的人,最容易招惹污秽,难道不是兮丫头招惹了巧云的怨气?”崔氏意有所指地说道。
章氏听得气红了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三弟妹,你何苦如此?兮儿如今还昏迷不醒,你却说这些话诅咒她,巧云为何无端端地死了,此事必定要查,即便三弟妹说是兮儿身子弱招惹了污秽,可是老夫人今夜头疼不止,三弟妹此言是在咒老夫人吗?”
崔氏一时口快,却忘记了老夫人这遭,暗暗懊悔,未料到将老夫人这茬给忘了,她连忙“哎呦”一声,抹着眼泪道,“二嫂口口声声说是静儿心思歹毒,我不过是分辨一二,怎敢诅咒老夫人呢?”
章氏见崔氏能言善辩的,她压下心头的怒火,面带哀伤,“三弟妹有意袒护,却也不能胡乱攀扯,倘若是因兮儿一人昏迷不醒也便罢了,奈何老夫人也病了,这些且不必说,连带着大嫂今儿个也见了红,故而我才前去请了道长前来作法,未料到竟然出了这等子晦气的事,我知静儿是好的,可是,这布娃娃的确是在静儿院中寻到,我当时不过气急,才一时失手,三弟妹又何苦糟蹋兮儿呢?”
崔氏听得章氏那委屈的话语,她冷哼一声,盯着章氏说道,“且不论这布娃娃的确在静儿院中寻到,单说,兮丫头后院处的死尸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