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叶凌夕久违的没有早起,但似乎是因为之前要么得早早起来陪着钟离烁上朝,要么被廖英池闻鸡起舞的动静给吵醒,好像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凌夕看着从纸窗透过来的微光,虽然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但如果不睡懒觉,她感觉自己的灵魂、美貌和一切美好的品德似乎都要付之一炬了:
“我才二十多岁,居然已经开始睡不着觉了……明明都已经穿越了,怎么还保持着早八人社畜的作息啊!”
有些懊恼,她打着哈欠坐在红木桌前倒了杯毛峰茶,这茶水虽然对钟离烁来说是不可碰触的高岭之花,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加成的缘故,叶凌夕格外喜欢毛峰茶的滋味醇甘、香气如兰。
“什么声音?”
喝了两杯,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之后,叶凌夕听到门外传来有些过于吵闹的动静——
讲道理,这并不符合钟离烁的家规。
虽然叶凌夕并没有阅读过什么关于《钟离家二十一条规矩》这种东西,但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并不喜欢吵闹。
想着是不是哪个小厮闯了祸,叶凌夕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避免他被钟离烁训诫,可刚推开门,一条已经排到自己门前的长队就让叶凌夕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眨巴了两下眼睛,沿着队伍往前走,等快走到队伍尽头的时候她才看到站在假山前、打扮得像是花孔雀一样的钟离烁和一脸严肃的容梓。
“大冢宰?容梓?你们在干什么?”
叶凌夕走过去之后,钟离烁微微抬起脑袋,虽然天气稍微有些阴,但在这男人嘚瑟的笑容之中好像逐渐放晴:
“小郡主觉得本相穿这一身可好?”
“这一身……”
侧目,老实说,叶凌夕还真是从未见过钟离烁穿成这副模样。
毕竟,平常时候钟离烁身上都是一个色调,最常见的便是青色、红色、黑色,时而他还会穿白色请,再加上他这一张俊俏潇洒的脸,不仅端庄大气,而且隐隐透露出不符合他内心世界的少年气息。
叶凌夕还挺喜欢他这么穿的。
可现在,看着面前这个身上颜色比夜店荧光棒还要多的男人,她一时之间居然有点儿不敢相认——
你是谁?我在哪儿?
“这个……”
张了张口,看着钟离烁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定格在他朗月般的笑脸上,她是真的舍不得说钟离烁衣品真丑。
“阖乐郡主!”
看着叶凌夕迟迟不张口,容梓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臣下倒是觉得,如果大冢宰在身上能再加上这件粉色白狐褂子,就更好看了,您说呢?”
叶凌夕:我还以为是钟离烁衣品这么差呢,没想到原来是容梓!
吓死我了!
清了清嗓子,叶凌夕摩挲着下巴,绕着钟离烁转了一圈,最后,在男人面前停下的时候,她犹豫了半晌,一抬头,迎上他充满希冀的目光,却又很快将脑袋低下来了——
怎么办?他好帅,但是他的衣服好丑!
我要怎么告诉他呢?
“那个……”
伸出手,把玩着男人腰间的佩玉,最终,叶凌夕憋出来了一句:
“大冢宰,您身上的玉真好看!”
“还有呢?”
钟离烁声音天生低沉,像是王公贵族编钟的低鸣,因此,为了让自己听上去温和一些,他说话的语速也放慢了。
“大冢宰天生丽质,自然是极好的。”
“那这衣服呢?”
“……”
似乎是不得到叶凌夕的肯定就不罢休,索性,钟离烁两只手将叶凌夕握着自己佩玉的手包裹起来,嘴角染上了一丝不快:
“小郡主觉得如何?本相穿上这一身去找赵琳琅,她可会将两千两黄金给我们?”
“……”
把叶凌夕的头锤爆她也想不出来钟离烁穿成这个样子是要为了自己“出去卖”!
叶凌夕:(__)ノ|(扶墙)
如果钟离烁穿成这个样子去找赵琳琅,叶凌夕都担心赵琳琅会来找自己退钱。
“大冢宰,其实……你大可不必穿成这个样子,您正常一点儿就能迷倒万千闺中少女了,倒也不必……”
倒也不必如此不正常!
慢动作舔了一下嘴唇,钟离烁就像是在品评什么绝世好酒一样在嘴里咋么了半天,才缓缓说了一个问句:
“小郡主的意思是本相这么穿不好看?”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叶凌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钟离烁的脸色,确定他不会直接当场掐死自己之后,才实话实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
眉头微微挑起,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钟离烁倒是很少有这么变化如此之大的表情。
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恢复平静,而后优雅地脱下了身上最外面的一件罩衫,又取下来了身上七八个香囊,都交给容梓之后,他一挥手打发走了所有人,幽幽地张口:
“别说这临时居中的宫殿,就是我成日住的相府也没有一个能够打理这些细微末节的女主人,容梓和百骑司的都是些粗人,哪里懂什么穿衣缀饰,只晓得将最好的都穿在身上。”
钟离烁的这番话倒是让叶凌夕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生气,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胖揍的准备,却没想到钟离烁将身上脱的就剩下一件黛蓝色的长衫之后用下巴指了指刚才排队的人放下的所有衣服和鞋子:
“小郡主若是想要这两千两黄金,那这穿衣的事情就劳烦小郡主了。毕竟你我五五分,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出卖身体,小郡主什么都不做吧?”
“大冢宰,你……要去找赵琳琅?”
“……”
叶凌夕抓重点一项都很好,她很诧异钟离烁为什么会答应这个想法,可当自己情不自禁地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似乎就明白了——
钟离烁想要去找赵琳琅。
紧紧抿着唇,叶凌夕的脸上不知不觉就染上了委屈。
点了点头,钟离烁却没有解释:
“穿上小郡主为本相准备的衣服,本相就算不能陪在小郡主身边,也能觉得安心些。”
不能……
陪在我身边?
你要去和你的白月光做什么!
沉了口气,叶凌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大冢宰是要和赵琳琅远走高飞么?”
“……”
听了这话,钟离烁差点儿就要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给女孩儿解释一下了,但他终究还是怕自己的真实面目吓到女孩儿,选择了沉默。
可看着他一言不发,叶凌夕的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酸酸的,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那……大冢宰就穿身上这件便是最好的。”
微微低着头,叶凌夕选了一条茜色腰带为钟离烁系上:
“这腰带和衣服十分相配,但愿大冢宰能喜欢。”
说完,叶凌夕感觉胸口闷闷的——
明明自己才应该是明媒正娶的相府大夫人,可没想到前有段梦柔,后有赵琳琅,她始终与他有缘无分。
即便有情蛊在两人之间作为牵连,可显然,赵琳琅的分量要比自己、比情蛊重得多。
“这可能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叶凌夕感叹了一声——
果然,在曾经的世界都已经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王朝就更不可能谈恋爱!
除非,叶凌夕自己能当上女帝,这样不仅能想爱谁爱谁,而且还能想爱几个爱几个!
叹了口气,她双手环抱在脑后,看着钟离烁对容梓正在嘱咐着什么,好像一会儿要出门的样子,她打算回去补个回笼觉。
“就像当年一样,这一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果赵琳琅还能死里逃生,我想容梓你这个大捕头的位置是不想要了。”
“是,臣下明白!”
“这次……嗯?”
正在部署着下午带着赵琳琅出海,而后伺机将她杀害的钟离烁在听到身后传来的敲门声时望了过去,却只是看到了叶凌夕的背影,静静地看了良久,确定她不会出来之后才继续对容梓说:
“景成帝为了让自己的女儿琳琅公主十五岁生日宴上一笑,杀害了两名重臣,这两位都是我的恩师。她甚至明知我对她心有挂念而买通西厂的人折磨我的娘亲而杀死她,这些痛苦,我都要让赵琳琅一一受过才行!”
“琳琅公主当年还为了美貌虐杀五名童女,喝了她们的血来保持自己的美貌,这件事情至今都被皇族压着秘而不发,大冢宰若是能真的将这个妖女绳之以法,也是对齐芸国百姓的一个交代。”
容梓看着钟离烁冷漠的眼神,沉了口气——
自己爱过这样的女人,想来大冢宰心中也难以平静。
“让百骑司的人去准备,你陪我去找赵琳琅,将她带出宫。”
“是!”
两人前脚刚从宫中离开,百骑司的人马也逐渐从这里撤出去准备下午和明天的布局,后脚,西厂的人就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坐着轿撵来到宫门口,廖英池在简明为自己掀开门帘之后缓缓从轿上走了下来。
“干爹,按照计划,钟离烁、容梓和百骑司的人都离开了,虽然留下来了一些,但是咱们能对付。”
合上右手的折扇,轻轻用它拍打着左手的掌心,一朵乌云遮住了不算太艳的太阳,一抹阴影笼罩在廖英池阴柔的脸上:
“赵琳琅死不足惜,但阖乐郡主决不能给钟离烁。无论是虎符也好,情蛊也好,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一个都不能让钟离烁得到!”
“儿子明白!绣衣使,进去,将阖乐郡主活捉!”
“不是活捉,是请出来。”
廖英池用扇子敲了一下简明的头:
“恭恭敬敬地将阖乐郡主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