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苏涟漪托词身体不舒服不想折腾没有回去,直接住在了店里……之后一连两日都是。
直到第三日晌午,苏涟漪终于彻底缓过来,这才回去家中。
宽敞华丽的宅子是她购置的,门匾却写的“李宅”,苏涟漪满心自嘲,收敛了所有情绪进了院子。
婆母李婉华正被下人伺候着吃罐头,外边一罐难求,李家却可以随意享用,还能充面子送亲友赏下人,这些日子,李老太太没少因为这个长脸。
看到苏涟漪,李婉华难得居然没有因为她几日未归而发怒,竟是少见的对她表示关切。
“身子不好就多歇歇,可找大夫瞧过了?”
这样的反常更加坐实了苏涟漪与沈柠的猜想:李家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下毒的事,他们全都有份!
强压下心中怒意,苏涟漪垂眼:“多谢娘关心,我没事,大夫说就是太劳累忧思重肺气不足。”
李婉华眼神微闪,心里却长长松了口气。
那方子果然没错,寻常大夫根本瞧不出异样来。
苏涟漪没走,直接坐到李婉华身边,强逼自已露出与往日相同的小意奉承来:“娘上次说的让舅老爷入资蜜记,我这些日子想了想,其实也是个好主意。”
她垂眼道:“总归都是要赚钱,倒不如让自家人赚。”
自从知道蜜记赚钱不少后李婉华就几次提出要让自已的兄弟入银股,想分一杯羹,却被苏涟漪推拒。
再加上她上次拒绝了李青青索要巨额陪嫁……所以,他们才终于按捺不住,要给她下毒来抢家产了吗?
苏涟漪爹娘去世的早,自已是被外祖养大,外祖去世后,除了舅舅一家也就是表兄段其正的家人,她再没有别的亲人。
也是因此,她将李子元的家当成自已的家,将李子元的家人当成自已的家人,买来大宅挂着李家门匾,家中私库的钥匙婆母都有一把。
她自认待他们一家从无二心,却从未想过,一开始,李家就是奔着吃绝户来的。
对面,听到苏涟漪终于松口,李婉华顿时眉开眼笑:“你能想通那就最好了,我李家妇便是要识大体。”
苏涟漪强忍着心中铺天的恨意和怒火,假装虚弱轻咳几声:“只是,要想将份额给舅老爷,怕沈掌柜不答应,我得想法子先从她手里将份额买过来才是。”
李婉华有些着急:“那便快一些,我听说你们那蜜记可谓日进斗金,咱们晚一日便少赚一日的银子。”
苏涟漪点头:“确实如此,这几日我将府上账目理一理,能拿的银子拿出来先买了份额……娘您问问舅老爷何时能凑够银子。”
李婉华眼神微闪,随即又笑道:“都是一家人,还怕少了咱们的银子不成,你这边先垫着,到时娘定会找你舅老爷将银子要过来。”
苏涟漪心里冷笑,面上却作出些许犹豫无奈模样来:“那、那好吧……那我先想法子凑银子吧。”
李婉华笑着拍拍她的手:“去吧,娘相信你。”
苏涟漪起身,走出门的一瞬眼神陡然转冷……
第二日,李子元从自已母亲那里得到消息,知道苏涟漪要和沈柠抢份额,心里略有些诧异,于是决定去店里瞧瞧。
他一直觉得那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不太像会轻易撕破脸面。
沈柠与苏涟漪正在店里说收购干花的事情。
罐头生意有时节要求,水果过季后便做不了了,沈柠还有别的打算,这些日子趁着季节,已经让人在收购干花瓣和蜂蜡什么的了。
不忌什么花,晾干后的花瓣都要。
两人正说着储存花瓣的地方,就看到元月进来,低声恭敬道:“小姐,李子元来了。”
“好。”
沈柠与苏涟漪对视了眼,都笑了笑,下一瞬,苏涟漪陡然扬声开口:“当初便说好,只要我能拿出银子,这份额便要转给我的,如今沈掌柜是想反悔不成?”
李子元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眼神顿时亮了。
是真的,苏涟漪的确在抢份额了。
只要抢到,那些份额便都是李家的了。
他快步走进去假意作出焦急不解的模样:“你二人怎的争吵起来了,有话好好说便是了。”
沈柠冷哼了声:“是说了份额可以转给你,但我也不可能无限期的等你,只有五日……五日后你若是凑不够银子,那些份额有的是人要,到时卖给旁人可就怨不得我了。”
苏涟漪冷笑:“五日便五日,到时候你别反悔就是,若是反悔,县衙也不是摆设。”
李子元连声劝道:“不至于不至于,有话好好说,你们切勿动气啊。”
“与她没什么好说的。”
苏涟漪哼了声,甩袖往外走去,李子元匆匆冲沈柠拱了拱手,连忙追了上去想要搀着自已妻子,连被苏涟漪甩开他也未曾在意。
李子元只以为是因为苏涟漪在盛怒中,从未想过人家是嫌他脏……
第二日,苏涟漪就给沈柠传话:计谋起效,她开始整理账目,将当初贴给李家的银子往出挖了。
李家想让苏涟漪抢了蜜记的份额给自家做嫁衣裳,所以在苏涟漪整理账目变卖贴给李家的那些田庄产业时根本没有阻拦,甚至没有怀疑。
毕竟,三年多以来,苏涟漪从未算计过这些,而现在苏涟漪已经中毒。
无论抢到什么,以后都是李家的!
沈柠松了口气,也替苏涟漪觉得解气,撕了纸条后继续用软布擦拭沐浴后还未干透的头发。
就在这时,她猛地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回头,就看到院外树顶一只巨大的飞禽残影消失在高空。
那鸟儿是不是太大了些?
因为嘴馋差点露馅儿的金雕片刻后便回到了信州军一处军营中,不动声色到了萧南谌帐中。
收拢翅膀踱步过去,萧南谌正在看密信,头也不抬:“一切如常?”
“咕咕。”
是的。
萧南谌扔了块牛肉干过去,素来嘴馋的金雕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略有些诧异:“又瞧上什么好吃的了?”
金雕立刻:“咕咕咕咕。”
好白,羊羔……想吃!
萧南谌自已养大的金雕许多表达都能理解一点,尤其是它经常会提到的。
羊羔?白?
萧南谌皱眉,不是让它盯着沈柠?
下一瞬,猛地意识到什么,萧南谌面色微黑,无语咬牙:“滚。”
金雕委屈巴巴颠着步子溜出帐子,到黑暗无人处扇翅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