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满轩的动静,卫肃全都晓得,譬如苏锦兮陪着几个孩子连午饭也没用,譬如正帮几个孩子一同抄写《训诫》。
范奇一时没忍住,说道:“主君是没见过大娘子的字,比三岁孩童都不如……”
凉飕飕的眼风飘到他身上。
范奇讪讪地笑了笑,“其实也还好,还好……”
心中却不忍嘀咕:讨厌大娘子的是您,予大娘子难看的是您,不许非议的也是您,怎的如此别扭。
卫肃拿着书看,平日里一目十行,这会儿过半盏茶都不翻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范奇站在一旁屏气凝神也不敢言语。
倏地,一阵风吹动范奇衣角,待他抬首时,主君已到室外。
范奇追上去,问:“主君,夜已深,您去何处?”
自然无人回他。
卫肃到绿满轩时,四个孩子除却卫文保与卫文畴,另外俩已趴在桌案边睡着……另一桌案上还有一个趴着睡着的身影。
倒也不是她想睡。
先开始她写的认真执着,暗下决心定要陪孩子们一同完成责罚,可写了两遍后,仿若用尽浑身力气,再写便开始犯困,何时趴在桌案上睡着,苏锦兮自己也不知。
“阿耶。”
卫文保与卫文畴唤了声,便继续低头奋笔疾书,只所唤之声比之平日降了不少。
卫肃‘嗯’了声,语调柔和不少,声音也随之降了降,“知错就改便不是坏事。剩下的明日再抄写吧,待阿耶走后叫醒文雪文?用饭休息。”
卫文畴立马放下手中笔,倒是卫文保依旧奋笔疾书。
卫肃将手负在他肩上,“文保,坚持该坚持的,不该坚持的莫要坚持。”
卫文保放笔:“是,阿耶。”
卫肃抱着苏锦兮从绿满轩出来时,一阵含着冷意的秋风扫来,窝在他坏里的人缩了缩身子,脑袋往他怀里靠的更紧了些。
似是靠在他跳动的胸膛上。
卫肃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若不是杨嬷嬷劝说,他是绝无可能碰她一下,哪怕是根细发。
杨嬷嬷说:“主君,大娘子与往日不同了,她是真心对待四个哥儿的,大娘子能做到这般已比过不少生母。主君与大娘子是夫妇,夫妇一体,日后是要过完一生的,不该如此生分。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主君与大娘子承担。”
内室的烛火照亮怀中人的脸,冰肌如玉天姿国色,少许墨汁沾在鼻尖与脸颊两侧,多了不少的娇憨与俏皮。
葱白如玉般纤长的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襟,适时秀眉皱起,有泪从眼角落下,嘴里也不停嘟囔着‘不要’,破碎的令人心一揪。
卫肃将怀中人放在床上,可抓着他衣襟的手却怎么也不松开,就在卫肃想着强行掰开,甫要动手床上人突然伸臂一勾,手臂用力,将床边的卫肃勾到床上,熟睡中的某人脑袋顺势压在硬硬的却让她安心的胸膛上,腿也搭上,整个人恨不能挂在卫肃身上。
卫肃瞪大双眸,惊骇不已,显然未料到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