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姝下山
毛里求回顾左右道:“谁去取逆贼首级?”
闪出胡为,挺枪冲向逆阵。早有谢志君拍马舞刀,接住撕杀。两将走马相交,刀砍枪剌,一场好杀。两边军士拼命擂鼓助威。
胡为接受的是正规训练,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谢志君乃江湖草莽,招式神出鬼没、狂放不羁。这两个人一对阵就极不协调,打得很别扭。
那胡为很不习惯谢志君的这种打法,一交手便处在下风。斗了十来个回合,他拨转马头想逃,早被谢志君手起一刀,齐后脖子根砍掉了脑袋。
谢志君也凭这一战成名,后来成为贤杰帐下的名将,历经反唐、征夷之战,最后死于硫球战事,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贤杰见谢志君得胜,心中大喜,高呼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呀!抢进城去,活捉江道成!”
逆军阵中立刻鼓声大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齐往唐军阵中冲去。唐军士气低落,怎能抵挡,很快便被冲乱队形,七零八落、四下奔逃、溃不成军……
唐将何力在慌乱中被普济铲断喉咙放了血,割了首级;段丧良被齐大召拦腰砍成两断;徐无功被高应龙剌落马下。毛里求慌忙脱掉盔甲、混入士兵中想逃,忽听耳边有人喝声:“你给我过来!”毛里求只觉得腰带被人揪住,接着整个人给凌空提了起来——原来是被贤杰给活捉了过去。
逆王兵马潮水般涌到了城下,正要冲进城去,“轰隆”一声,城上落下千斤铁匣,死死卡住了城门。许多来不及撤进城中的唐军皆被拦在了城外。逆军士兵们高呼道:“老乡,投降吧,江道成都不要你们了,跟着我们大逆王吃喝享乐去!”
于是城外的唐军全部投降,加入了逆军。
当晚,贤杰让狄公给他报战果:“俘敌三万五千七百,杀敌一万二千三百,总计歼敌四万八千余;另外缴长枪两万枝、大刀一万八千把,弓一万把,弩三千,箭枝七万、军马一千匹;斩敌将四员、俘虏一员……”
贤杰皱了皱眉头道:“杀人还是太多了,只要敌人放弃了抵抗就应该不杀,可是我们的士卒只图杀得痛快,不分青红皂白乱杀,这怎么可以呢?象今天这种局面,本应该可以多抓一万俘虏的……”
狄公苦笑道:“弟兄们一闻到血腥味就精神亢奋,只图多杀敌人,而且一开了杀戒就收不住手,今天这个样子已经算可以的了,我看不必求全责备……”
贤杰点头不语,下令将俘虏的毛里求推上来。
几名军校推上了五花大绑的毛里求。毛里求一边挣扎,一边谩骂,极不服气。众将都被激怒了,齐声大吼:“败将毛里求跪下!败将毛里求跪下!”
毛里求怒目圆睁道:“呸!老子上跪皇上、下跪父母,就是不跪你们这些罪该万死的反贼!”
贤杰道:“毛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唐王无道,大逆当兴,何不早早归降?”
“不降,不降!”毛里求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
“太猖狂了,推出去斩了!”众将齐声吼道。
“大丈夫,要杀就杀,何饶舌也!”毛里求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慷慨激昂的样子。
贤杰见多说无益,乃挥手道:“推下去吧!”几名操刀大汉拖起毛里求便往外走。
没想到刚刚还挺牛气的毛里求突然软得象一条死狗,拉出两筒硬屎,浑身筛糠不止,上下牙齿磕绊道:“大、大、大王,饶、饶命……”
贤杰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真是条硬汉子呢!刚才不过是要把你押往后营羁押,没想到你如此熊包,看来是非杀不可了!”乃令将毛里求推出斩首示众,首级号令辕门。
先不表信州的战斗。却说在鄂西北有一座鼋山,山并不是很高,也没有多大名气,不过山顶有一座方圆达数亩的圆形巨石,恰似一只巨龟趴卧在山顶上,巨石下部经岁月剥蚀,已经中空,形同石臼,高达数十丈,猿猴皆不可上。确切地说,这是一座鼋形石峰。石峰顶上仍然郁郁葱葱,长满苍松翠柏,风景奇佳。更令人称奇的是,石峰顶上竟然有一座道观,名唤“祈仙观”,意思是祈祷“神仙”降临。“神仙”没有降临,不过这“祈仙观”里却住有一名神仙般的人物,自号“白云隐者”,非僧非道。不知其年岁高低,也不知其祖籍何方、姓氏名号。只知其是一名绝顶武林高手,一身本领惊世骇俗。传说她能御剑飞空,一日之内能行千里,并擅使一柄飞天神剑,可御剑斩仇敌之首于千里之外。
不过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也从没有人见过她施展过这些神通,但这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老人却收了三个美丽绝伦、聪慧异常的年轻女徒。
这一日,三姐妹正在石峰西北角一处空地上叮叮当当练剑,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苍老而有些凄婉的声音:“三位徒儿,你们下山去吧,不必再来拜辞……你们三个在老身此处也有一些时日,老身一生之绝学也大半托付你等,望你等好自为之,莫辜负老身期望……你们三个之中,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云娇,你生性倔犟、心气极强,脾气浮躁,又有一段风liu夙缘,只恐沾惹红尘、误陷苦妄情劫、万世不得脱也……如雪徒儿生性老实、性情敦厚,我最放心;至于巧儿,尔父乃白龙剌史,身为朝廷命官,肩负辅佐君王、安定天下之重任,你亦有军职在身,此番下山自当投效军前,为国尽一份忠心;只是巧儿,老身送你一句话,尔此番下山,虽持有君王授柄,诛逆擒叛乃是你的职责所在,但也不可大造杀孽,须见好即收、激流勇退,方可保全功名、颐享天年……去吧,此番去后不必再回来,老身亦将离开此地、云游四海,至于以后是否还能再见,全看机缘了。唉,‘天道’二字,可惜你们三人俱非修道之人,始终无法融会贯通,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太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你们三人一定要心存仁念、多行善举、多遵礼法、知耻辱而无奸邪、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切记、切记!”
苍老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三姐妹面面相觑,半晌方才望空拜谢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定当谨记于心……”那苍老的声音却没有回答,想是已经飞仙而去。
吴巧对其余二人道:“二位师妹,师父走了,我们也下山去吧。”
年纪最小、一袭白衣如梨花般的颜如雪眼中晶泪汪汪:“可是师父好象说要我们不要再来了耶,我们再也见不到师父她老人家了,嘤嘤……”
一袭红衣、人若桃花的吴巧拍了拍颜如雪的肩膀:“师妹,想开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的脾气,师父既然如此安排调理,我等又能怎样?何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师父她老人家总是要离开我们的。我等身负君父重托,此番下山自然理应干出一番业绩,虽不敢超越须眉伟夫、但求报效家国、问心无愧可也。”
一直沉默不言、头上挽着两个仙女髻的蓝衣女孩柳云娇却眉宇中透出一股怨嗔之色:“你有‘家国’可以报效,我和如雪师妹却不知往何处‘报效’?还有师父对你们都放心,唯独对我不放心,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那是师父最看重你、最挂怀你,你最让她揪心……”吴巧道。
“是吗?”柳云娇哂笑一声,不置可否。吴巧一手拉了她的手,一手拉了颜如雪,向石峰边上走去:“走吧,我们三姐妹此番下山也将各奔东西,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想起往昔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唉……”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石峰边,看了看脚下的悬崖危壁,红、蓝、白三道身影突然如三只展翅的天鹅,凌空飞去,空中只见划过三道光线——
好厉害的轻功!
虽然不是传说中的“御剑飞仙”,却也是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