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猛地想起,那昏迷过去的时间里,她的身体有些异样。
“你,做了什么!”
她忽然爆发,想抓住黎半夏的衣领,但止痛针的效果过去了,她痛的闷哼一声,跌在地上,脸色白的不像话。
黎半夏哈哈大笑了起来,“苏棠,你拿什么跟我斗?这几年你早就罄竹难书,你还不死心吗?没用的!苏棠,你这种人,怎么不死了算了?”
话落,却见苏棠看向她身后,沙哑的说:“黎先生,我可以,回自己家吗?这里,不太欢迎我。”
黎半夏脸色僵硬,缓缓转过头,看见黎逍就站在身后,满目错愕,像是看见难以相信的事。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从前这招只有黎半夏做,现在,苦果自吃。
“哥,哥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黎逍刚刚追着他们出去,但没跟上江晋城的车,被甩开了,现在才重返回来,恰好听见黎半夏的那些话,宛如雷劈。
“夏夏,你刚刚说什么?”
“哥,对不起,我就是太生气了,呜呜呜呜,我乱说的,对不起!”
或者,黎半夏扑过去,想拉住他的手,却被避开了。
黎逍还处在恍惚中,像是难以相信自己认为的天真善良的亲生妹妹,会口腹蜜剑,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哥……”
黎半夏的眼泪说掉就掉,哭的我见犹怜,“哥哥,对不起,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和姐姐道歉,我就是太害怕了,我害怕你们都不要我了……”
黎逍打断她的话:“你的害怕不该用这种话宣泄!”
苏棠看了一眼他们兄妹两,没说话,而是吃力的站起来,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前走。
她没有天真的以为,就这么一次碰到了,黎逍就会改变想法。
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她,不过是借住在黎家的外人。
黎逍转头发现苏棠不见了,赶紧追上:“棠棠!等等!”
她被拦住了去路,身影摇摇晃晃,“麻烦,让让。”
黎逍看她站不稳,想伸手扶她,却被避开,“你的脸色很差,先回家休息。”
她摇摇头,“黎先生,不打扰你们,我想,回自己的家。”
莫名的,黎逍的心口泛起疼痛,喉咙发紧,“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好吗?夏夏刚刚……”
“不是故意的,是无心的。”
她把他的台词抢答了。
黎逍张张嘴,无话可说。
“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你走哪里去?你的情况看起来不对,先回家好吗?”
苏棠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原来,你现在才发现,我看起来不对啊……”
黎逍难得羞愧,却还是强行把人带回黎家。
黎家夫妇早就等着了,眼看着黎逍扶着苏棠回来,身后还跟着双眼哭红了的黎半夏。
“这是怎么了?夏夏怎么哭了?”
他们眼里看不见虚弱到需要搀扶的苏棠,只看见找回来的宝贝女儿哭了。
黎半夏还拉着哥哥的衣角,抽噎着说:“哥,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黎逍难得强硬:“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夏夏。”
黎母眼看气氛不对,赶紧拉着女儿手:“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你哥欺负你了?”
黎逍语气冷硬:“她诅咒棠棠去死!”
“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这几年我一直都很害怕……”
黎半夏又搬出了那套说辞,说自己每次都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
这些话最戳黎家夫妇的心,顿时心疼坏了。
黎父冷着脸训斥儿子:“这才是你妹妹!她就算说错了什么,也不该这么对她!”
耳边嗡嗡嗡的,充斥着黎家人的噪音。
苏棠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强心针的效果也开始褪去,没人注意到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黎家夫妇指责黎逍不该因为一句话就责怪夏夏。
黎逍却坚持这个行为是不对的。
他们理所当然的忽略了苏棠。
直至她差点摔倒,碰倒了手边的落地灯。
灯具砸下来的时候,黎半夏故意靠近,被灯具给砸到了,摔碎的碎片划开了她的手臂,她疼的尖叫一声:“好疼!”
黎母看着女儿受伤了,顿时慌了,“夏夏!”
黎父愤怒的扬手,就要一巴掌删过去:“你又想害人!”
在别人眼里,就是她故意弄倒落地灯,弄伤黎半夏。
黎逍挡住了父亲的巴掌,“爸!你冷静点,刚刚是意外,棠棠一时站不稳碰到了。”
黎母气得发抖,“黎逍!这个时候了你还帮她说话!谁是你妹妹你搞清楚!看夏夏都流血了!”
说是流血,也不过是一条小小的口子,再晚一会,都要愈合了。
但这点伤放他们眼里,就是重伤。
黎逍只好先去拿家里的医药箱,给黎半夏处理伤口,顺带说了一句:“棠棠,你先回房间吧。”
苏棠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房间走去,身后还能听见黎家夫妇的骂声。
“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她一回来,家不宁啊!夏夏还受伤了!你们兄妹两还吵架,都是她的问题!”
“当初我就说了,不能接回来,看把夏夏难受的!”
“明天就让苏家人接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她的脚步一顿,又沉重的往房间走去。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弄湿了一遍又一遍,闷着臭味,掩藏伤疤。
打开花洒,任由水流冲击着身上的伤口。
留下来的水沾着血,冲进下水道。
她疼的抽气,又倔强的清洗着身体。
想到刚刚黎半夏的话,她慢慢看向肚子,脸色白的厉害。
……
郑栀栀满脸不耐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妈妈的数落。
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郑母狠下心又将她禁足。
郑栀栀气炸了:“我都24岁了!不是14岁!还动不动关我禁闭?”
“你一天不离苏棠远一点,我就关你一天。”
“妈!你明知道棠棠有多可怜,以前她对你多好,多关心你,你也看着她长大的不是吗?为什么……”
“够了!要怪就怪她命不好,不是黎家的孩子,怪她不该得罪江晋城,也怪你,不是个男人,不能继承家业,在这个家没有说话权利!”
郑栀栀瞬间哑口无言,一股无力感涌上。
她沮丧的回到房间,换下衣服,准备休息会,却看见自己的袖子上沾了什么。
她穿的黑衣服,看不明显,拿纸巾擦了擦一看,是血!
可她根本没受伤啊!
怎么沾上的?
脑子里忽然蹦出画面,她扶过苏棠。
难道……
她呼吸急促,立刻拿出手机给江晋城打电话,接通时,她慌张的喊着:“棠棠肯定是受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