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用手随意擦了擦身上的脏污,无奈道。
“倒是让王爷看了笑话,我就说别给他喝吧!您非叫我送,下回我可不去了,费力不讨好。”
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祁肃几乎体力不支,他靠在一旁的柱子边儿休息,眼睛刚刚合上一会,就听门口有人哭闹。
“怎么了?”
他警惕的起身,一出了门就见到地上躺在草席上的小姑娘奄奄一息,仔细一看,他辨认出,这是他来的那日,抱着他大腿求救的那个女孩。
“她病了?也被传染了吗。”
身后十几个壮汉将祁肃围在中间,气势汹汹的开始骂人。
“你倒是个王爷,如此草菅人命,当老百姓的命不是命吧!这孩子原本病的就没有那么严重,是喝了你得药之后才成这样的!”
“即便你是皇子,也要给个说法,那方子是不是原本就有问题,你这是拿我们试毒呢吧!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地上的妇人是女孩的母亲,她已经好了不少,当时药熬好,是祁肃亲自端过去给她的。
如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也要如此。
“把人抬进去……”
他转身往院子里走,头脑似乎也有些不清明了,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亏得一旁的白林搀扶住了他。
围观的百姓叫嚷着不许他走,烂菜叶子直往祁肃身上砸。
白林顿时火了。
“你们有良心没有啊!王爷千里迢迢过来,从来到现在衣不解带!方子治好了多少人,有一个人没治好就开始闹了是吗!若非王妃,你们早都死了吧!”
他指着一个上了年岁,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筐的妇人。
“你!我记得,两天前,你跪在门口,求王爷去救救你儿子的命,还是王爷亲自扶你儿子进的院子,怎的如今活了,就不记得恩情了是吧!”
祁肃摆摆手,他知道此事并非这么简单,百姓最易被煽动,也怪他自已,只顾着救人,忘了人心啊。
“先救人,叫御医过来看看,让我回去休息一会,我得照顾好自已。”
他已经困的脑子不够用了,如果再如此,自已恐要危险了,为了步九苼他也不能病倒。
外头叫骂声不断,白林实在听不下去了,命人搬了一把椅子,他手握大刀坐在门口的一瞬间,鸦雀无声。
不多时,众人便散去了,只留下那一个妇人,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你这妇人!好生不讲道理,我家王爷如此待你,亲自给你送药,如今你说污蔑就污蔑,那女孩是我家王爷害病的吗!”
女人一个头磕在地上,痛哭流涕。
“草民……草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一个妇人又能如何啊……”
京中,已经有传闻,说祁肃到了便直接用方子救人,但是传言一出,步九苼就明着去了步思之开的药房。
同时也放出了消息,说是步家一早便命人花重金买了方子。
因为步家的先锋军是最早到的,所以如此说,并不会有任何争议。
可接下来,却传出那方子有问题,已经开始死人了,疫区的百姓大闹,说是煜王被打了。
步九苼顿时坐不住了,她先是找了步思之,又同药铺里坐诊的郎中交谈一番。
“如此说,该是那小孩子的身体无法适应猛药,所以出了岔子?那会要命不会?”
郎中摸了一把胡须,点了点头。
“会,所以定要快速找到应对之法,药是不可以再服用了。”
步思之急的团团转,满脑子都是这事谁能解决。
“思之,此事我恐要牵连你了,你先暂时回府躲一阵子,直到我回来。”
“你牵连不到我,即便我被关进天牢,也是吃好喝好,要相信银钱的能力,相信你哥哥的人脉!”
这个时候步九苼也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计较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了。
她和步思之是双生子,到底也是她先落地的,但是步思之不承认,他要像两个兄长那样,一定要有个妹妹,而非姐姐,他不要做最小的孩子。
“不对!你要去哪里啊,小九!咱家就你一个女儿,你若是出事,你让母亲怎么活啊,不可去!我不同意,你小心我绑了你啊!”
步思之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可他也知道,自已不习武,就连步九苼都打不过。
“总之你不许去啊,我叫二哥哥了啊,让二哥哥揍你!”
“我不去,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啊,你给我点药材,我命人送到西北,看看能不能帮到王爷。”
步思之命人将能用得上的药全部装起来,给步九苼带了回去。
药材刚放到马上,步九苼马鞭一挥,朝着城门口奔了过去,身后跟着那两员副将。
步思之瞬间慌了,他回头看去,自已的马早就不知道何时,被刚刚那两个副将给放跑了。
“步九苼!你这个骗子,你怎敢骗我的啊,等你回来,老子扒了你的皮啊!”
他气的直跺脚,对着身后的伙计吩咐道。
“快!快去告诉二哥!这混小九,又要惹祸了!哎,让他别告诉父亲啊,父亲知道了,一定把她的皮扒了。”
西北那边,大部分的疫民已经治疗好了,可确实有几个孩子并未治好,而且更严重了。
诡异的是,基本上都是女孩,而且家里人也不多,没有父亲的占多数。
祁肃再次到门口接人,又被人扔了一身的菜叶子。
他顾不得许多,弯腰去抱地上的女孩,一抬头,竟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祁肃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他以为是太过思念步九苼了,产生了幻觉,任由一旁的人对他砸菜叶子,他也不躲。
幻觉也好,能看看便是最好的。
女人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他身上的东西尽数掸落,回眸看向众人的一瞬间,那阴冷的眸光,吓得几个妇人举着菜叶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步九苼从腰后抽出蛇骨鞭,鞭子一挥,径直勾住那妇人手中的筐。
她将那筐狠狠的砸在地上,对着众人怒骂道。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若再见人来闹,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众人瞬间散去。
步九苼转身心疼的望着一脸疲惫的男人。
“祁肃,你怎的如此憔悴啊,来时如何答应我的,是不是……皮紧了!”
男人眼眶一酸,委屈的瘪了瘪嘴。
“嗯,你怎么来了啊,多危险的地方啊,我的笙笙傻掉了吗。”
步九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青色的胡茬,红透的眸子,无一不证明他的疲惫。
“谁傻啊,我再不来,你要叫人欺负死了!”